后有追兵,前路被堵,霎时间,刘备和他残存的近万溃卒,那稍稍平伏下来的心情,转眼就再度陷入了恐慌之中。
吓慌了的刘备,拨马便又欲往他处去逃。
这时,那孙乾却忙将刘备缰绳拉住,“主公先莫慌,前面拦路的似乎非并颜良兵马。”
听得孙乾这话,刘备紧绷的心情方才稍缓,定下心神举目仔细远望。
但见对面那一支兵马徐徐而来,士卒的着装皆似本军,而大旗上也似乎若隐若现着一个斗大的“赵”字。
“是子龙的兵马,是子龙的兵马啊!”刘备狂叫起来,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狂喜之极。
左右诸将士,闻知拦路的是自家兵马时,所有人才长松了口气,有些士卒甚至还激动得差点哭了起来。
过不多时,两支兵马会师,赵云拨马上前,眼见着自家残存的士卒,不禁是面露惊奇。
“子龙,亏得是你,若是颜良的伏兵,我等命皆休矣。”刘备见得赵云,激动的几乎喜极而泣。
赵云拱手奇道:“末将闻主公大军至,特率军前来迎接,主公这是……”
刘备长叹了一声,方将如何为颜良所诱,中了他的伏兵大败之事,面带惭色的向赵云道来。
赵云听罢,俊朗的脸庞不禁流露出惊奇之色,仿佛不敢相信颜良竟能出此奇策一般。
他举目远望,眼见前方隐约尘雾大作,想来便是追兵杀至,赵云忙道:“主公先退往睢阳再作计议,云在此阻拦颜良追兵。”
刘备眼见后面追兵至,心情顿时又紧张起来,哪里还敢逗留,当即便叫赵云率娄千生力军断兵,自将残兵望七八里外的睢阳奔逃而去。
赵云便将那数千兵马,一字排开,挡在了大路中央。
……
里许外,颜良已率着数千轻骑,如风一般追杀而来。
左右的浴血的将士们,身上的鲜血浸出热汗混杂,污浊了的脸庞早就看不清人形,每一个人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胯下的那一匹匹战马,也已喷着粗重的鼻息,喘得疲惫之极。
昼夜奔行百余里设伏,又大杀一场,如今颜良的这班骑兵,无论是人和马,均已达到了体力的极限。
这种情况下,本是不适合再追击,颜良却不想让那刘备就此走脱,依然抱着希望,看看能不能追杀了刘备,彻底的断绝后患。
马行如风,在沉重的喘息声中,前方一座敌阵进入了视野。
远眼前这班敌军,旗帜鲜明,阵形井然,竟是极有章法之状,万不想是刘备的败军。
颜良立时生心警觉,下令兵马暂止前进,不得盲目发起进攻。
数千轻骑,在距离敌阵两百步前停止,骑士们终于可以稍稍喘一口气。
“主公,为何要停下,何不一鼓作气喜破这班败卒。”策马而至的黄忠,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叫。
颜良看了一眼这位老将,却见他浑身已为汗水浸透,一张脸庞已是扭曲到不成人形,而胯下那匹战马也已是脚步凌乱,难以驮稳他。
其余将士,情形也比黄忠好不到哪里去,以这种情形去跟对面那支沉稳之军交战,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颜良便道:“老将军还没看出来吗,这支兵马哪里是刘备的败军,此间离睢阳已近,我看多半是城中守军前来接应刘备。”
听得此言,黄忠狂傲的斗志稍减,遂是凝目远远望去,果然见敌兵军势沉稳如山,根本不似刚刚经历过败仗的溃兵。
“没想到刘备远气这么好,关键时候冒出这支兵马来接应,主公,难道咱们就让这厮走脱了吗?”黄忠一脸的不甘心。
颜良却冷笑一声,“刘备损兵折将无数,元气大伤,已无力再与我们争雄,咱们的此战之目的已然达到,即使没杀了刘备,老将军又何必叹气。”
颜良这般一宽慰,黄忠心情这才好转,便道:“即使如此,我看将士们皆已疲惫不堪,不如就此收兵,就不跟这班敌贼再纠缠了。”
颜良微微点头,当即准备下令收兵,但那刀锋似的眼眸,却忽然间闪过一丝异色。
他看清了对面敌军的旗号,那上面所书的正是一个“赵”字。
刘备军中,有名的姓赵之将,除了赵云还能有谁,而今赵云又奉命守睢阳,此时他亲自率军来接应刘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想到赵云就在前面,颜良心念一动,脑海中很快就闪过一个念头。
他便叫兵马列阵以待,自己则驱马拖刀上前,走到两军阵中,高声叫道:“荆州牧颜良在此,对面赵子龙,可敢阵前一会。”
颜良声如洪钟,遍传四野,直令对面的刘家士卒为之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