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确实不战而逃了,但太史享却无法理解,他们的皇帝颜良,为何能早在开战之前,就料到宇文拓不战而逃。
尽管太史享早知天子机谋无双,但他却无法想象,天子料事如神的能力,竟然能达到这般地步。
张辽感慨过后,用充满敬意的口气,将颜良所授于他的要宜,道与了太史享。
为了达到声东击西之目的,颜良当然不可能向雁门一线,事先就派驻大量的jūn_duì ,那样的话,又如何诱使拓跋力微上当,带着主力去东部准备收取渔利。
故颜良只能派张辽,率三千轻骑,出其不意的夺下恶阳岭。
拿下恶阳岭后,张辽奉命多树旗帜,造制出数万大军压境,甚至是颜良亲临前线的态势,所为者,自然是为了吓唬那宇文拓。
从如今形势来看,那宇文拓弃城而逃,显然是中了颜良之计。
至于这计策,原本是许攸和徐庶联手所献,但在攻取定襄的战略上面,颜良却做了修改,用了自己的计策。
正是因此,张辽才佩服颜良的料事如神。
太史享听罢,若有所悟,却又疑道:“那宇文拓就算被我们蒙骗,但定襄乃鲜卑人要地,他就算知我大军压境,也当死守才是,岂能这般轻易的不战而退?”
“这就是鲜卑人的致命弱点啊。”张辽冷笑一声,“鲜卑不似我大楚,只消天子一声令下,你哪怕死到只余一人,也要坚守城池。”
张辽目光远方,继续道:“鲜卑人却不同,那拓跋力微只是鲜卑人的共主。宇文拓先是宇文部的头领,然后才是拓跋力微的部下,你想想,他会为了拓跋力微的命令,就冒着大损自己部落实力的风险,去拼死坚守定襄城吗?”
张辽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彻底的点醒了太史享,这位年轻一辈的将领,此时才明白了真相。
原来。颜良竟是利用了鲜卑人貌似一体,内中却各怀鬼胎,诸部皆以自己部落利益为重的弱点,不废一兵一卒,就赫退了宇文拓。
“陛下对人心的把握。当真是世所罕有啊。”太史享感叹道。
“那是自然,若不然,以陛下起于寒微的出身,为何能有那么多豪杰之士,誓死的追随呢。”张辽以崇敬的口吻道。
太史享感慨了半晌,对颜良是愈加的崇敬,庆幸自己当初说服了父亲太史慈。父子二人能够共事于颜良这等英主。
“那文远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太史享回过神来,想起了正事。
张辽翻身上马,马鞭向山下一指:“这还用说么。全军进据定襄城,将胡虏逃遁的消息,速速报知陛下,我想子龙和子勤两路兵马。也该出动了吧。”
号令传达下来,三千养精蓄锐的楚军将士。收拾了行装,下了恶阳岭,迅速的夺取了已是空城的定襄。
当张辽以三千之兵,拿下定襄时,那宇文拓正率领着一万骑兵,匆匆忙忙的向着白道城撤退。
鲜卑人以阴山为大本营,白道城是他们继定襄之后,所经营的第二座大城。
胡人以游牧为生,本是逐水草而居,拓跋力微为了仿效中原王朝,想一统鲜卑诸部,方才筑了这白道城。
白道城虽不及中原大城坚固,但其地位于漠南草原腹地,四周都是广阔的草原,便于骑兵奔驰机动。
宇文拓是想自己若能顺利退往白道,会合了回援的拓跋力微主力,四万之众,再加上从铁山一带赶来的鲜卑兵马,六七万的骑兵,足以纵横草原。
颜良兵马虽多,却必定多为步军,若是敢进入茫茫草原,必叫他来多少灭多少。
奔行之中,宇文拓心中思索着应敌之策,更思索着如何向拓跋力微解释,自己不战而弃了定襄城。
一骑斥候从后狂追而来,大叫道:“禀头领,楚人已经占了咱们的定襄城了。”
“有多少,三万还是四万?”宇文拓问道。
“没有多少,只有不到三千来人。”
“三千来人?”宇文拓大吃一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恶阳岭上遮天蔽日的战旗,南面的道路上,滚滚如雾的尘埃,种种的迹象都表明,有数万楚军抵达了恶阳岭,而且,代表颜良的皇旗,都出现在了恶阳岭上。
可现在,怎么会只有三千来人的呢?
晕头转向的宇文拓,隐隐约的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是中计了。
“莫非,恶阳岭的楚军只是疑兵,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多少!”宇文拓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这样一个惊人的念头。
他越想越觉是这么回事,遂是赶紧下大军停止逃遁,急派斥候再归定襄城,一定要打探出楚军的真实兵力。
倘若楚军果真只有三千来人的话,他说什么也要杀回去,重夺定襄城,若不然给人知道,自己被区区三千楚军就给吓跑的话,他宇文拓今天还有什么资格在草原上立足。
万余宇文部的鲜卑人,就此停下了脚步,一队队的斥候被派了出去,回往定襄方向。
宇文拓则命余下部众,就等休整,等着南面的消息。
等候半日,不觉已是黄昏。
众军饥饿,宇文拓便下令埋锅造饭,不多时间,草原上便是烟火袅袅,万把号鲜卑人,各围着火堆啃起了胡饼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