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人逶迤而去,王常在的轿子这才赶过来,边上人的交头接耳在她看来就是在耻笑自己,满心愤恨地离去,带了一肚子的火回到启祥宫。
进门时宫里静悄悄的,自从有了孩子,僖嫔不让宫人夜里点灯吵闹,怕妨碍小阿哥们睡觉,可这样黑灯瞎火的毫无生气,让王常在觉得这也是导致皇帝想不起来自己的原因,如今皇帝一定想到启祥宫,就是俩哭闹的娃娃,哪里还能想起自己的美丽和温柔。
越想越气愤,已经走到自己屋子门前,突然不甘心起来,撂下身边的人就冲来僖嫔的殿阁,想要找她说说道理。可是走到门前时,却听僖嫔在与她近身的大宫女说:“你说她如今那么得宠,怎么还能做出那样苟且的事。”
宫女则问:“娘娘您在哪儿撞见的,会不会看错了?”
僖嫔唏嘘不已:“就在宁寿宫园子西面没人的存心阁,我听得真真儿的,就是陈常在的声音,她今天那么风光说了多少话呀,我怎么会听错呢。你说她年轻轻的,皇上又没老,怎么能闹这样的事,还偏偏叫我撞见了,实在晦气……”
外头王常在听见这些话,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匆匆离了僖嫔的屋子,满脑子想着,陈氏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在宁寿宫里勾引人,今晚那么多皇亲贵戚赴宴,兴许就是哪家王爷或贝勒,她们当初一道被送入京城,在宫外逗留的日子,指不定就留情了。
她回到屋子里坐下,心中暗暗窃喜,本来没主意,不知如何才能把皇帝身边的位置抢回来,谁晓得陈氏就自己作死了。想着陈氏今晚既然与野男人在那里苟且,指不定会掉下什么物件,等她明日就赶去找一找拿来当证据,便是找不到,也好耐心等她再犯。
因为这件事,心胸郁闷的王常在豁然开朗,脸上阴云尽散,连伺候她的宫女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只知道她既然高兴,总比不高兴好。
可这一晚注定不太平,毓庆宫里太子再一次与太子妃发生争执,全因他们归来后,太子妃责备文福晋不稳重,在家宴上丟了太子的颜面。文福晋娇弱,一味地承认错误,可太子妃咄咄逼人不肯轻易放过她,必要责罚以示警戒。
太子看不下去,稍稍提了几句,太子妃竟是道:“臣妾是毓庆宫的女主人,侧福晋做妾的就是臣妾的奴才,这些都是家务事,臣妾教训奴才,太子就不必管了。皇阿玛也说,让太子用心于朝务和学问,家里琐碎小事,让臣妾为您分担。那日在乾清宫,皇阿玛可是亲口对您说的,皇阿玛还说……”
“皇阿玛!皇阿玛!都是皇阿玛!”彼时太子勃然大怒,可口中喊着父亲,到底不敢说出什么忤逆的话,狠狠瞪了一眼太子妃,就撂下她们不管,当晚拉了毓庆宫里的宫女睡了一夜,第二天直接收做了侍妾,虽然无形中在太子妃脸上扇了一巴掌,可痛苦的始终是太子。
在太子眼中,毓庆宫一直是牢笼,从小把他和兄弟们隔开,把他和父亲隔开,如今人越来越多,他有了妻妾孩子,本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寄托,可是一天一天,毓庆宫里的日子越来越压抑,毓庆宫外的世界,任何可以让他觉得解脱的事,都刺激着他渴望自由的**。
且说王常在原打算隔天就去宁寿宫找陈常在可能留下的物件,可那天依旧有亲贵入宫向太后问安,她等了一天也没机会,熬到第二天,心想着再不去唯恐有太监宫女打扫后把可能留下的东西拿走,便硬是从僖嫔那儿抱了十五阿哥,借口十五阿哥要见皇祖母,终于进了宁寿宫的门。
可就因为她知道太后不乐意见自己,借着把孩子送进门的机会,等嬷嬷们把孩子接去,她就有找机会溜去存心阁,未免人多惹眼,让自己的宫女为她作掩护,一行人等在门口准备接十五阿哥,她等着等着就闪入园子里,一路往西面的存心阁来。
宁寿宫的花园很大,各处殿阁都空置着,早年住过一些太妃太嫔,近些年相继离世后,这里就没人了,王常在摸索着找到从僖嫔空中听见的存心阁,按捺兴奋的心情闯进来,想在角角落落里找蛛丝马迹。
这会儿她正想掀开桌布瞧一瞧底下,里头突然传出女人娇媚的咯咯笑声,但见一个宫女跑出来,嘴里喊着:“大白天的,您饶了奴婢吧。”
紧跟着从里头闪出太监服色的男人来,王常在一愣,那里的人也一愣,双双僵在原地,便是穿着太监服色,王常在也认得那男人是太子,而太子也知道自己遇见了谁。不等他们俩有反应,边上宫女已经尖叫,拉着太子说:“太子爷,糟了糟了。”
王常在下意识转身要往外走,突然被人用力拽住,只听太子怒斥:“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