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溪深情地望着他,含笑道:“外头的情形瞧着,你的机会越来越大,若有一日咱们得偿所愿,那时候身份地位骤然不同,你便是不嫌烦,我也不敢再让你说那种话了。”
“为何不敢?天底下也只有你说得。”胤禛心中略起豪迈之情,想到将来登临大位、挥斥方遒,但神情一晃,又清醒眼前的世界,如今这江山还是父亲的,他不过是个臣子,莫不要为了几句话,就飘飘然自鸣得意。
毓溪见丈夫神情多变,笑道:“你看看,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和我说话都不能专心了。”
那之后,毓溪再未和丈夫提起年家姑娘的事,直到二月时,毓溪进宫向岚琪请安,才又提了这些话。而如今,朝中越来越多复立太子的声音,胤禛也和三阿哥几人在朝堂上请奏复立太子,但皇帝一时还未答应,这几天正忙着调动官员,其中一直为胤禛办差的年羹尧,即将被调走到四川当巡抚。
毓溪对婆婆说起这些事时,郑重地说:“四阿哥一向独来独往,朝中有交情的官员极少,我们家的人都替他担心,难得有了这个年羹尧,真不希望放了外差后,心就向着别人去了。”
岚琪听这话,不免道:“你晓得,额娘一向不管朝政的事。”
毓溪连连点头:“儿臣也不管不问的,都是学着额娘的,但这次的事……”她停了停,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平静地说,“额娘,您对胤禛提过年家的小姐吗?”
“年家的小姐?”突来提起年融芳,岚琪不知如何应对儿媳妇,她是一早知道皇帝安排的,可总想着等毓溪生了才替纳侧福晋的事,眼下还没预备好怎么开口,毓溪主动提起来,她唯有装糊涂反问了。
毓溪也不管那么多,自顾自道:“就是年羹尧的妹妹。额娘,儿媳妇从小和子嘴里知道,胤禛前前后后遇到那年小姐好几次,瞧着就像是缘分一般,儿臣和他提起年家妹妹时,他眼睛里的神情很不一样,额娘,您能明白儿臣的意思吗?”
岚琪怎能不明白,可是那话说出来,就伤人了。只是她很好奇,胤禛难道真的对那年家小姐有意思,他们不过是在路上见过几次,这样就足以动情了?
毓溪则道:“儿臣想,不论胤禛如今对那姑娘什么意思,她若进了门,胤禛一定是另眼看待,年家小姐的境遇必然和琳格格完全不同。既是如此,若能有出身好的女子来为贝勒府开枝散叶,儿臣心里是乐意的。”
“毓溪啊……”岚琪不知说什么好。
“额娘。”毓溪却从容地望着婆婆,三十之龄的女子,拥有岁月给予的沉稳大气,“如今朝堂的局势,虽说复立太子的呼声很高,可并非儿媳妇自信骄傲,只怕太子便是得以复立,也不会长久。不知旁人怎么看,也不知额娘怎么看,儿臣总觉得,皇阿玛是在给胤禛铺路呢。若是真有那一天,偌大的紫禁城,会有更多的女人出现在胤禛的身边,不放开心胸接受这样的事实,又怎么配做他的妻子?”
岚琪的神情渐渐严肃,她明白,儿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眼前的毓溪,也早不是从前那个小媳妇了。得此贤妻,是胤禛的福气,也是孝懿皇后当年最英明的决定。
“额娘,年羹尧就要去四川了,儿臣求您向皇阿玛请个旨意,哪怕不急着办婚事,先把婚事指了。好让年羹尧吃颗定心丸,老老实实跟在胤禛的身边。”
毓溪的神情,比岚琪还要严肃,仿佛说的根本不是什么婚嫁之事,而是影响朝纲的大事,又道:“虽然都说年家的小姐是正室的品格,可做皇子的侧福晋也无比尊贵,将来也总有她的身份地位在,若是能生下一男半女,总有她的尊贵在。”
岚琪知道,太医几次提过,四福晋这一胎怀女儿的可能极大,而毓溪的年龄和身体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一次之后,只怕真的不会再那么幸运,那么胤禛来日若成为帝王,他的妾室里,就会有人子凭母贵,将来的将来,未必不如正室尊贵。
“毓溪。”岚琪将心沉一沉,语重心长地说,“你说胤禛提起年家姑娘时,眼底的神情不同,你可想过,若他真的爱上别的女人,是何种感受?毓溪,你还记得敏妃娘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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