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本能地感觉到了不适。
这是一个迷人的男人——毋庸置疑。
虽然比想象中年轻。
韩琛不声不响地拿起刀叉,叉了一块油泡酥螺,“大橙子呢?”
江溪注意到油泡酥螺入嘴时男人脸上享受的表情,桃花眼的褶子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深邃迷人。她猜这人口中的大橙子,该是那满口“滚犊子”的店长。
莫名有点萌。
“店长回后厨了。”
江溪一板一眼地回。
韩琛的视线落在江溪腿上两秒,再漫不经心地移开:“哦?那你跟他说,再不出现,我就让赵馨儿赶过来。”
江溪转身出门,却被叫住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先生您的搭讪方式过时了。”
江溪硬邦邦地拒绝,出门时还觉得如芒刺在背。
她其实在这人一开口时就认了出来。
说是熟人也没错。
与申市格格不入的摩登,连同那管极有辨识度的迷人嗓音一起,让她想起秘密被偷窥时的反感和恼怒——这是颜值都无法拯救的领域。
橙子店长一脸烦闷地猫在过道抽烟,“什么事?”
“贵客说,您要是不出现,他就让赵馨儿过来。”江溪复述得一清二楚,之后就见识到了何谓真正的川剧变脸——
所以,一切艺术来源于生活。
这个满口东北大碴子味的男人从惶急无措到气愤恼怒再到认命,历时不过两秒,就成了只老实的鹌鹑,蔫头耷脑地往雅座走,“算你狠!”
有橙子店长亲自伺候,自然没江溪什么事,她又高高兴兴地去门口迎客,丽丽几个忙得团团转,还忍不住过来交流心得。
“溪溪,帅不帅?”
“帅。”江溪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彤彤突然“啊”地拍了下大腿,抖抖索索从小熊肚子兜里掏出个粉嘟嘟兔子皮的手机,十指如飞,不一会递过来,“我想起来他是谁了!难怪眼熟。”
“呶,小溪,你看。”她指着一条去年的旧闻。
江溪垂眼看去,只见一队七个青年男女身戴红彤彤的表彰带站在高台,大字标题:【华大学子再度斩获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比赛冠军】
小字则大书特书两届均由韩琛带队的华大学生队是如何在国际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壮举,并注言:此子必将带动我华国计算机领域革新,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江溪直接忽略那大篇幅的溢美之词,视线落在正中意气风发的青年身上,韩琛?
如果不看一模一样的五官,任何见到这张照片之人都会觉得,这该是两个人。
一朝气蓬勃,如初升太阳,未来充满无限可能;而另一个——
江溪不做评价。
“你说这人,怎么能这么帅,还这么聪明?”彤彤在这一刻直接成了韩琛的忠实迷妹,智商降为负,“从现在开始,我李小彤的人生目标要改成——睡不到韩大人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江溪笑嘻嘻地看着她:脑残。
当了一下午的吉祥物,江溪收货了将近八十个人气值,来遇见的一半人,尤其性别为男者,不约而同毫不吝啬地给她贡献了第一眼好感。
工作交接完毕,江溪就坐着公交晃荡晃荡地回了家,在家门附近,面无表情地将一大包满载爱意和联系方式的小纸条全部丢进垃圾桶,这些东西光看着,都能让她恶心,鸡皮疙瘩起了又起。
等丢完纸条,江溪才重新挂起笑,慢吞吞地往租房走,江母没认出她,直到江溪晃了晃手,“妈——”
江母在楼下等了有一会了,见一个大波浪美人朝她招手,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女儿,声调都变了:“溪——溪溪?”
搞什么名堂。
等江父回来,江溪很快就把“名堂”交代清楚了。
江父沉着脸,才高中的女儿要去做这伺候人的活,他怎么想都不舍得,可人命关天,他又不得不妥协,“以后溪溪上下班,都由爸爸,啊?。”
“好。”
等事尘埃落定,江溪才肯告诉父母,也是为了减少其煎熬期,她心里明白,如果不让父亲送,恐怕两老都得不放心。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江溪在打工和学习中艰难地取着平衡,可这平衡,很快就打破了。
江溪摇头:“不疼。”
眼前所见,几乎颠覆了江父江母从前整个的人生观,在正红旗下长大的他们,有着最坚定的唯物主义价值观,不信神佛,笃定一切魑魅魍魉都是封建迷信,可菩心草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出现了——
江父伸手的时候,小铅在脑中跳跃:“男人这种恶心肮脏的泥捏玩意儿,脏脏脏!不许碰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