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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铅对江溪的无视已经十分习惯, 还在试图说服江溪开直播之事, 一路从咖啡店念叨回了租房。
空空的楼道里, 回荡着fù_nǚ 二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江母拎着锅铲从里面开门,怨道:
“老江, 今天可有点晚了啊。”
“店里有点忙。”江溪嗅了嗅鼻子,笑嘻嘻地进了门,一边解头套一边问:“妈,今天烧什么好吃的了?楼下就闻见味儿啦。”
天气还未转凉, 虽然咖啡店冷气开得足, 可顶着这么个厚重的东西在头上,不亚于大夏天披棉被,在外边呆不到一会就热出了满头汗。
“快去洗把脸,别中暑了。”
江母心疼地看着在外忙了一天的闺女:“洗完手就出来吃饭, 一会该凉了。”
短短的小半月, 租房里陆陆续续地添置了许多小东西,江母打理得很用心,房间整洁温馨。江溪洗完头, 舒坦地伸了伸懒腰, 才坐下来端碗吃饭。
江父喝着小酒,口中嫌弃着油焖大虾和东坡肉太油腻, 筷子却从心地拣个不停, 江溪看着父母口不对心地吵成一团, 笑成了一个两米八的大傻子。
这热热闹闹的, 又唾手可得的幸福,真好。
江母也坐了下来,给江溪拣了筷韭黄,才期期艾艾地说:“小溪,妈在家呆这么久了也不是个事,赶明儿出去摆个摊子挣点外快,你看……成不?”
江溪一愣,筷子停了下来:“什么摊子?”
“早点摊啊。”江母生怕她嫌丢脸似的急急解释:“我们以前楼里那娟儿她妈,不也每天在做这个?我回头跟她取取经去。”
“妈,早点摊得起早贪黑地干,那些没证的,还得随时随地被城管追,划不来,我不赞同。”
江溪摇头给否了:“再说女儿现在也能挣点,您要是实在闲得慌,不如开家淘宝店。”
她一边斟酌语句,一边道:“妈做的酱菜最好吃,要不……就卖点酱菜?打发打发时间也行。”
“你这孩子,这哪能成?”江母一脸怀疑道:“酱菜这玩意,我们申市家家户户都有人做,哪里值当买了?”
江溪记得,前世在桑家荡的十几年里,她最想念的,就是老妈做的这一口酱菜了。只可惜不论怎么研究,都研究不出当年的那种味道。
甜口的,咸口的,辣口的,就算没菜,光拌着番,也百吃不厌。
“妈,”江溪抱着江母胳膊蹭了蹭:“妈您就试试吧,不信您闺女,难道还不信您自己这门手艺?”
制酱菜的手艺,江母向来很自豪。
当年住乡下时,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江二家讨的媳妇不仅长得标致,还能酿一手的好酱菜?但凡酱菜出坛,邻里乡亲的都爱讨上一点尝鲜。只是后来搬来了镇上,才渐渐歇了。
“成!”
江母被女儿一撒娇,豪气顿生,一拍桌应了。
江父闷了口干啤,看着这互相吹捧的娘俩,双眼皮的褶子陷得更深了。
不过开酱菜铺子的事还不急在一时,家里没电脑,江母又对这玩意一头雾水,先多酿点存着,再提其他。
江溪现在满脑都在人气值上打转,也就没多想,等回房拿着手机千度一番,这封闭十二年的土老帽才终于弄明白直播是怎么回事。
吃吃喝喝唱唱跳跳聊聊天,就有大把的土豪砸钱捧人。
【根据调查,宿主现在的颜值,足以吊打华外一切小花。奋斗吧,少女!】
小铅最近多看了日漫,颇有点热血。
江溪蹙了蹙眉,没搭理。
下了豆荚直播,随机点了个在首页飘红的主播视频进去,一进去就看到这个叫“木木”的主播掐着嗓发嗲,胸口那一对简直是人间胸器,尤其这木木还穿着低领深v真丝裙。
弹幕露骨得令人发指。
飞机火炮鲜花像是雨点一样降落。
仿佛噩梦重现,江溪发现,她那遗忘许久的过敏症又一次犯了。
密密麻麻的疹子,此起彼伏地从胳膊上冒出,她压下麻痒,“啪的”把视频关了。
【宿主现在连看到女人,都过敏了?】
【不是看到女人,而是看到所有露骨的性-暗-示。】江溪压下作呕的欲望,手机的白光照应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人见之生寒。
【宿主这是病,得治。】
江溪没吭声。
【宿主不打算直播了?】
江溪良久才咬牙回:【播。】
她重新点开了豆荚直播,这回没从首页点,而是搜索了下唐谷的直播间,发现没有,想了想,又去微博搜了下,名字挺好记,“唐唐不是糖糖”,果然一搜就搜到了。
加v认证的美食博主,第一条微博就是今天的直播回放,点进去一看,讨论美食的评论几乎没有,反倒是被她出现那一段屠版了,评论过千,还有会员单独剪出动图,
江溪瞥了一眼就不再看,手滑进视频,发现也是豆荚,只是属于美食版块,直播间名字很逗趣:“今天你吃了吗?”
小铅看不明白这人类的打算,却不妨碍他用数据总结出答案;【宿主打算也做美食?】
江溪死不吭声。
小铅拿这个闷葫芦人类没办法,气闷得也不出现了。
终于得了清净。
江溪花了半夜时间将所有直播平台和分类版块研究一遍,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溪溪早!”
陆远近来很勤快,此时正在擦咖啡店的玻璃门,老远就跟江溪打了声招呼。
江溪漾起一抹笑,“早。
“店长在吗?”
“舅舅?”陆远挠了挠后脑勺,“我出门前,见他还在睡,现在恐怕还没起。”
“狗犊子,又编排你舅呢?”程澄踢踢踏踏地穿了件polo衫走进,短袖下露出劲瘦的两臂,五官斯文,如果不听那一口一口的“犊子”,也是个大好的阳光青年。
“溪溪今天依然很漂亮。”
程澄吹了声口哨。
江溪被太阳照得眯起了眼:“店长早!”
“说吧,一大早的,找哥哥什么事?”程店长恬不知耻地给自封。
丽丽在里面听得一阵发笑:“店长,溪溪可是我们店花,您别将人吓跑了。”
“跑不了。”程店长双手叉腰作大茶壶状:“都别偷懒啊,不然扣工资!”
程店长扣工资这话一年没有千回也有百回,店员们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没听见。
“店长,可以进一步说话吗?”
江溪为了今天的对话,特意换了身黑色,试图压一压稚气。
程澄眯眼看着她:“成,里边来。”
嘴角的笑带了点坏。
江溪率先进了位于后厨的办公室,小小的办公室,沙发上胡乱地对着外套、报表,和隔了夜的……面包,江溪小心翼翼地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伸手示意:
“店长,坐。”
“说吧。”
程程当仁不让地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江溪极少麻烦别人,此时说起还全身不自在,“店长可以把唐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她昨天给“是唐唐不是糖糖发了私信”,但一直处于未阅状态,想必这位大v平时并没有看私信的习惯。
正为难着怎么得体地拒绝手下得力干将,好不让小姑娘哭鼻子走人而为难的程店长愣住了。
怎么?不是要告白吗?
他将两条不那么长的腿收了回来,支在桌下:发闷:“就为这事?”
江溪眨眨眼:“就这事。”
姑娘无辜清纯的大眼睛让程澄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龌龊。
他捋了捋头发,使劲摁下自己魅力不足的怀疑,竖起一根手指:“可以。就一个问题,你好好给我回答。”
“我到底哪里不如唐胖子?”
江溪:“……”
【人类真是复杂呢。】
江溪心里默默为小铅点了个赞。
“罢了。”
程澄撸了撸自己不太旺盛的毛发,起身从满桌的文件里找了找,半天从下面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名片,名片上还不知沾了哪年月的污渍,递过去:
“呶,就这——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