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太太对秦家人淡淡的,但是架不住钱氏的厚脸皮。威远侯府的嫡长子满月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来参加宴会的亲朋好友自然也做不出什么无礼的行为,只不过在心头对秦家人的所作所为表示不屑罢了。
青鸾和陈宝玉说着话,正月的时候陈碧玉嫁去了绍兴府,自此陈家便只剩下陈宝玉一个姑娘了,小丫头一时没了说话的对象,也寂寞的很,这不逮到青鸾便有一肚子的心里话要说。
青鸾到是很喜欢陈宝玉,这丫头心思纯正,同这样的人说话也不需要废脑子的,也不用想她话里面时不时含着什么其他的意思之类的。
老太太心知青鸾的用心,便伸手拢了拢她的发道:“祖母知道你是好孩子,那你进去吧。”
钱氏一面哭着一面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老太太,见她神情冷淡,也不开口,一时便觉得没了趣味,她原本想着自己若是一哭,这秦暖好歹也该安慰一两句,到时候她便可以顺着她的安慰大倒苦水,顺便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青鸾在她的耳边吩咐了一句,整个秦家名声最差的便是秦采了,尿shī_jìn ,被退亲,一桩桩一件件的,换了其他的姑娘都要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可是秦采依旧活的很好,即便这个时候她看上去很是安静无害。
老太太看了一眼稍稍有些疯狂的秦采,再看了一眼青红交错的钱氏,心里头再一次确定他们的天性凉薄,是,秦采在上京的名声确实不好,可是逼着一个才十几岁的姑娘出家,这个姑娘还是她自己嫡亲的女儿,论狠心,又有谁比得上钱氏呢。
那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般,可是她当真没有想到秦家的富贵来的快去的也快。
时间又过去了半刻钟,钱氏有些坐立难安了,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当着不该带着秦采来的,不会她说的什么出家的话都是假的,为的就是今日能够来威远侯府?
秦采见到秦桑假惺惺的样子,越发的恨了,她以前都还没有发现自家这个侄女也是狠角色,在外人面前总是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在家里可尽着糟蹋她,如今要做这个假好人,秦采的手被绑住了,她的心里头恨极了秦桑,因此秦桑一靠近,便一头狠狠的撞在她的肚子上。
老太太也懒得应付钱氏这种人,直接下了逐客令。钱氏的脸上有些讪讪的,她不过就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在钱氏的想法当中,卫澈和柳芊芊根本就不会真心对待老太太,这继祖母多了一个继字那就完全不一样的。
白昼眼明手快的给了她一下,秦采只觉得膝盖一软便啪的跪坐在了地上。
可是秦采她来干什么呢,总不能就是为了这样一声不吭的坐在一边当壁花,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吧。所以青鸾有些不放心,让白昼稍稍注意一下这秦采,免得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青鸾和夏至二人避到了内室,钱氏才被丫鬟引来过来。
午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青鸾抬起头来扫了一圈人群却发现秦采竟然不见了,不由得有些惊讶,就连她也说不清楚今日里为何为格外的注意这秦采,总之她就是觉得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青鸾这回子可顾不得钱氏心里头好不好受,直接对着夏至吩咐道:“你带着人去找秦采,记住别惊动了其他的人。”
柳夫人那是憋了一口气,如今看到自己女儿如此的幸福,不过一年时间便生下了长子,而且就算是怀孕的当下,姑爷也没有其他的女人一直都守着女儿一个,还有一个明白事理的祖母,这么好的人家到哪里去找啊。
那么连嬷嬷为老太太寻了一件全新的上青色万字不断头的禙子出来的,青鸾伺候着老太太换上。
青鸾自是没有不应的,陪着老太太回了荣寿堂,这边的客人自然还有柳芊芊等人照料着。
另外一边秦桑也努力的往姑娘堆里凑,姑娘们往往脸皮比较好,就算有人心里头不愿意跟秦家人交往,可这个时候都不会说什么的,加上秦桑也有几分手段,总是寻着姑娘们最喜欢的话题来说,看着倒别钱氏还能融入进去。
秦桑的目光犹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狠狠的剜在了秦采的身上,她就知道按着秦采的性子不会安安分分的,现如今好了,可别连累了她们。
老太太想起了她那个异母的哥哥,秦家在得意的时候如此行事,当然全都怪不了钱氏,她那个哥哥也不是好人,不过如今势微了,便推出女人出来又是跪又是哭的,老太太的心里头越发的鄙视起了秦家的当家人,这真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秦家的落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上京是大夏的政治经济中心,百年下来,有多少世家因为经不起风雨而在这岁月的更替中没落了下去,也有那些勋贵世家表面维持着光鲜亮丽的生活,内里其实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13acv。
钱氏脸上的神情一僵,随即苦着一张脸道:“阿暖啊,嫂子心里头苦啊。”钱氏如此感叹了一句,眼泪便啪啦啪啦的流了下来,因为出来做客的时候脸上涂了厚厚的粉,这眼泪一流便在脸上留下一道印记,老太太见状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到了后头惠妃生下了太子,秦家的气焰自然就更高了,加上卫青鸾跟秦采的纠葛,钱氏还狠狠的在老太太跟前放了话,说以后两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祖母,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累着了。”柳芊芊怀孕到生产再到坐月子的这一段时间都是老太太一手撑着整个威远侯府,包括这一次小家伙的满月宴也是老太太弄起来的,这当中的辛苦自然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其实像柳芊芊跟卫澈这种的结合方式在大夏朝也是比较少见的,清流和勋贵世家在朝堂上是泾渭分明明的,清流之家家境较贫,不过家风严整,因而常常瞧不起勋贵世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家风。而勋贵世家自然也都瞧不起清流一派的所谓清高,历来这两派人马少有联姻的,因此当初柳夫人和柳大人做主同卫家定下亲事的时候也曾经遭到柳家族人的反对,亦有不少人觉得这门亲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青鸾挑了挑眉头,这秦家还真没有教育出一个人品端正的小辈来。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院子里传来一阵的脚步声,青鸾神色一整,这是来了。
秦采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便让全屋子的人都惊呆了,白昼要上去重新塞布团,却见到青鸾对她摆了摆手,青鸾到是想听听这秦采有什么言论,这都被人绑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因而当大家见识过威远侯府的富贵,又联想到当初威远侯府唯一的嫡长女卫青鸾出嫁时的十里红妆,这威远侯府可不是什么空壳子,而是实实在在的有权力有财富的人家。
秦氏这性子便是典型的给几分阳光就灿烂的主,也不想想他们秦家那样的破烂币拿什么来给人撑腰,更何况,比起他们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恐怕祖母跟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还亲厚些,青鸾有些不忿的想着。
青鸾的眸光从秦桑的身上扫过,这丫头年纪小小的,心眼可不小,她可不是真心为秦采求情,而是担心秦桑真做了什么事情牵连了整个秦家,这秦家果然是“好家教”啊。
那便钱氏一个箭步蹿上去,先是给了秦采一个巴掌怒道:“你这死丫头,又给我惹下什么麻烦了,你还不快好好的求求你姑姑。”钱氏的那一把掌正好打掉了秦采嘴里的布团。
老太太伸手扶了钱氏一把,钱氏却是死赖着不肯起来,老太太对着连嬷嬷等人使了个眼色,连嬷嬷立时和几个丫鬟一起硬是将钱氏从地上架了起来。
老太太微微皱了皱眉头,今日的客人那么多她到真没有注意到秦采,她知道青鸾是个有分寸的人,定是秦采有什么不对劲,让青鸾发现了,心里打定主意若是秦采真做了什么事,那秦家这门亲戚当真是断了的好,没有那些所谓的血缘亲人,她还能多活几年。
夏至识得轻重,应声而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青鸾,秦王世子不会在皇家狩猎会上戏弄秦枫和秦采,让他们再一次沦为上京的笑柄。更甚至连太子的死都跟卫青鸾关联了起来,钱氏就是觉得他们家跟卫青鸾反冲。
青鸾回过头去发现自己身后只站了夏至,想着自己刚才嘱咐过白昼,心头略略有些放松了。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我这就让人把采儿和桑儿寻来,我们这就离开。”钱氏好不容易搏得了老太太的原谅,自然是不敢再得罪的。
但是按着青鸾对人心的了解,若是秦采当真如她现在表现的那么安静无害的话,那她又何必跟着来遭这份罪呢,毕竟她们一家子都不怎么遭人待见,比如说钱氏,她赶着上来就是为了跟老太太讨好关系,想着将来或许能够看在同姓秦的份上能够提携秦家一把,比如秦桑,她赶着交好那些姑娘夫人,就是为了在她们面前博得一个好的印象,她和秦采毕竟只是姑侄关系,若说大的牵连那也是没有的。
白昼凑上前来。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秦家的丫鬟便将秦桑寻了过来,钱氏见只有秦桑一个,便问道:“你姑姑呢?”
因为跟着红叶山庄有合作,这几年卫家的产业也越发的出息了,老太太也不愿意委屈了小洛洛,因而这席面也整治的很漂亮,让大家明白威远侯府有的不紧紧是门面上的尊荣。
钱氏在见到秦采的一刻,心里立时“咯噔”了一下,连连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当那些赞叹之声传来的时候,柳夫人那是满面的笑容,以后谁还敢咒她女儿不幸福,她就一大耳刮子抽回去。
当初的秦家可以不要威远侯府这个姻亲,可是现在的秦家还当真失不得威远侯府的这份亲戚关系啊,这不趁着卫思洛的满月宴,她才厚着脸皮上门来了。
到是秦采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角落里,没人搭理她,她也不主动去搭理别人,她垂着头,青鸾看不清她的神情,那形影孤单的身影到是透着一股子孤注一掷的坚决,青鸾心里头一突,朝着身边的白昼招了招手。
青鸾在里头听的分明,心里头又一次刷新了对钱氏的认识,敢情这人不是能屈能伸,而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尊严志气。青鸾现在到是还听怀念当初钱氏跑来跟老太太闹翻的情形,至少那个时候她说话还掷地有声,如今可是连脊梁骨都是软的。
秦采在遭遇了退婚后,性子便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她骄傲如花,可是现在却变得异常的沉默,半天都挤不出一句话来,自家的几个媳妇早已经对秦采有了意见,觉得留她在家里定会影响家中的其他姑娘,想着把她送走呢。
青鸾笑着摇了摇头道:“祖母不知道,上官绝离开的时候很是震慑了那帮人,如今她们到是不敢对我怎么样,我一个人在听涛苑,关起门来过日子,跟她们也没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