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舒钦柯将军招着手,示意大家一起进入满洲步兵团的临时指挥所,毕竟这里有四米深的掩体设置,总是要安全很多。
指挥所上层是用圆柱木撑着顶部,圆柱木上继续覆盖了两米多厚的冻土,足可抵挡绝大多数的炮击。
缺点是一片漆黑,大白天的时候也只能点着煤油灯。
在这个略显拥挤的小房间里坐下来,米舒钦柯将军脱下自己的黑色毡毛斗篷,坐在椅子上,甚至是略嫌悠闲的翘着腿,为自己点了一个烟斗。
看得出来,此时的米舒钦柯将军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在宋彪的建议下,他选择了一个超出常规的决定,而这个决定也让他成了黑沟台战地的最高指挥官。
宋彪已经不止一次和这位出身贵族豪门的哥萨克将军会面了,在这几次的接触中,他已经愈发清晰的判定米舒钦柯将军就是一个地道的沙俄帝国老贵族,又有着哥萨克人的特有的古怪之处。
吸着烟斗的同时,在煤油灯的照亮下,米舒钦柯将军细致的观看着宋彪重新补充后的作战地图,在黎明之后的第二次深入查看后,宋彪将曰军前线的布置特征大体都记了下来。
谢叶尼斯基中校作为最重要的副官,一直在和米舒钦柯将军不停的边看边讨论,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探讨着曰军的作战目标,其他的参谋军官也围拢在他们周边。
宋彪平淡的坐在远处,闲到无聊的给自己也点着洋烟,淡漠的似听非听。
在和谢叶尼斯基中校、科尔尼洛夫少校讨论一番后,米舒钦柯将军似乎还是没有摸清楚整个曰军作战的大方向,也没有下达更新的调配命令。
直到这时,米舒钦柯将军才忽然和宋彪问道:“宋,你是如何看待这场突袭战的呢?”
宋彪早已脱下了自己的黑色毡毛皮筒帽,用夹着烟的右手拇指轻轻挠着后脑勺,异常平淡的仿佛是局外中立的无关者,他甚至没有刻意的去看米舒钦柯将军和那群俄军高级军官。
等了一会儿,他才感叹道:“曰军是一个师团的兵力,从曰军的整个兵团规模和预备队的部署来看,这支师团应该是第八师团,或者是第五师团,不管是哪一支,应该都能算是曰本陆军最为重要的精锐力量,比之重创了西伯利亚第二军的第十师团恐怕要略强一些。有什么样的指挥官,那就会有什么样的jūn_duì ,曰本陆军的大山岩大将是曰本满洲战场的总司令,此人素来以知人善用而闻名,眼光卓著,善于调兵遣将。他在这个时候派出如此精锐之部队救援沈旦堡地区驻军,那就足以说明这位总司令对沈旦堡是极其重视的,故而,就算眼前的这支师团被阻挡,后续还是会更多的曰军前赴后继的冲过来。我们目前确实是在军力上占据优势,但要不了两天,最多也就是四天,我们在人数上就可能会处于弱势。一点点的推算下来,假如我们没有把握在两天之内击败对手,那就索姓就地防守吧,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说。”
谢叶尼斯基中校忽然站起身,很有哥萨克之傲骨的激昂放言道:“我们可以用一次最为简单熟练的骑兵冲锋击溃他们!”
在宋彪洋洋洒洒的分析了这么多,这位中校还能得出一个如此简单的结论,只能说明俄军高级军官的素质确实是真的不行,没有办法,基本就等同世袭贵族嘛。
宋彪甚至懒得去冷笑、讥笑,近乎平淡,而又一直很有自信的简单回答道:“用一个旅的骑军去冲击一个德制师是不明智的,何况对手的准备也很充分,昨天同样强化了一整夜的工事。”
米舒钦柯将军沉默不语,思索片刻才吩咐其他军官道:“我们的任务是坚决不让曰军救援沈旦堡的曰本骑兵第一旅团,而不是冒险歼灭对手,大家暂时还是要立足防守,其他人都先回去重新做好准备,曰军应该很快就会发起第二波攻势。”
说完这话,他特别的单独和宋彪叮嘱道:“宋,你单独留下来吧,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
这话说的非常之奇怪,难道米舒钦柯将军决定鸠占鹊巢,他一个前线最高指挥官赖在一个团级的指挥所不走了,就将这里当他的指挥部?
宋彪不知道米舒钦柯将军的具体想法,反正他本来就不用走,他坐在长凳上抽烟,看着其他俄[***]官离开这个略显拥挤的小掩体。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米舒钦柯将军将地图推到自己和宋彪之间,问道:“以你对曰本人的了解,你觉得曰本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宋彪几乎是不假思索,完全不给别人质疑余地的答道:“这是曰军的王牌部队,王牌部队嘛,他们就没得选,必须完成突破俄军对沈旦堡的包围圈。我离他们阵地最近的时候只有五百米,据我的观察和判断,他们甚至连火炮都没有带足,顶多只有八门三一年式速射野炮,那玩意不管是论射程、初速和威力,都和大一点手榴弹没区别,不用太担心。他们也没有其他的辎重和运输队,我猜想,除非后续还有大规模的运输队,否则在两三天内,他们就会打光所有弹药。我猜想曰军应该还会有新的部队派过来,所以,他们是有恃无恐。问题是曰军目前能够抽调的兵力也不是无限的,最多再增加两个师团,这就是曰军在沈旦堡地区的投入极限了。假如我们采取顽固的防御策略,大规模的在后面继续修建工事,做出长期坚守的态势,曰军就会更加疯狂的冲锋,因为让我们这么坚守下去,其他俄军部队最终会击溃曰军骑兵第一旅团,夺取沈旦堡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