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征这种真刀尖上舔血的人,对他的威胁恐吓半点反应没有,微低头,捏着他下巴两侧用力一抬,指腹捏得他两颊皮肤青白,一字一句道:“再不老实点,我直接卸了你的下巴。”
他的声音压得低,声线更是轻沉,本听着没什么力量,可那语气森冷,眼神认真,丝毫不像是单纯吓唬他。
男人不信邪,傅征指腹力量微松时,他“呸”的一声,刚发了音,颊侧被捏紧,痛得他头皮发麻。
饶是他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知道自己这回是真踢到铁板了。
——
眼见着楼上围观的居民越来越多,傅征示意燕绥从他身上下来,他拎起男人,让他坐在石凳上,看他灰头土脸地低着头,授意燕绥:“报警。”
燕绥也有此意,避开两步拨报警电话,刚走出树下,听楼上有人惊讶万分地叫她名字。
她抬头,见老船长站在三楼走廊上,似对燕绥会出现在这里有些不敢置信,呆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匆匆下楼。
燕绥打完电话,正好老船长也下到楼底,他看了眼石桌旁的两人,急道:“怎么回事?”
老船长在楼上听到动静,出门查看时只看到燕绥压住壮硕的男人在打绳结,一时慌神。到了楼下,见燕绥一副不知头尾的样子,更是着急,只能把目光投向傅征。
傅征没含糊,干脆的直接问当事人:“叫什么名字?”
男人不答。
燕绥和他在小超市打过一次交道,这人阴鸷,看着不像是单纯的混混。过招时,那狠劲,手下根本不会留情。
他手上要是有个铁棍,匕首,燕绥未必能毫发无损。
他不配合,傅征也不客气:“不想说?好办。警察来之前,私怨私了,看看你骨头还有没有现在这么硬。”
傅征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有意要给对方压迫感,那气场便如卷低的云层,直压到你头顶压迫得你喘不过气来。
男人坚持了没几秒,不情不愿道:“李捷。”
傅征问:“你跟着她干什么?”
李捷这才敢抬头看他,撇了撇嘴道:“看她漂亮呗。”
傅征缓缓眯眼,语气低沉又危险:“再问你一遍,你跟着她干什么?”
李捷没说话,阴着双眼睛,那眼神如淬着毒,在燕绥身上停留数秒,他低下头,摆明了不愿意回答。
一直沉默着的燕绥忽然问:“认识程媛吗?”
李捷:“不认识。”
“那认识我?”
李捷抬眼,笑了。他一笑那双小眼立刻眯起来,看着贼眉鼠相:“我不认识你,我跟着你干什么?”
燕绥心里憋着火,面上不显,不疾不徐问:“我玄关的那双鞋子你放的?”
出乎意料的,他承认了:“是我放的,我还在你小区门口等了几天。你胆子也够小的,再没露过面。”
燕绥心里的猜测被证实,反而静了,她眉目冷漠地看着他:“图钱?”
李捷故意看了眼傅征,语气猥琐:“当然图人。”
燕绥扬手就是一巴掌,干脆得连傅征都没意料到。她俯身,居高临下的拿手指着他,“别嘴里不干不净的,我这人脾气爆。”
她微沉着眉眼,唇边带笑,看着温柔无害,眼尾却锐利又凛冽。
李捷看得心底生寒,脸颊被燕绥指甲刮蹭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痛着,可这会也不敢再吱声,瓮着双眼,一声不吭。
——
几分钟后,警车驶进居民区。
巧的是,出警的民警有一位是燕绥在玄关发现皮鞋报警后出警的年轻民警。
他对燕绥和傅征印象深刻,下车见到两人的一瞬,就心里有了底。
燕绥录过笔录,看李捷被警察塞进后座带走,隔着车窗看到男人满脸凶相地无声放狠话。
她神色自若,目送着警车掉头驶离居民区,眼前这幕和两年前送走程媛那幕意外重合。脑海里思绪迷离,她理不清也暂时不想管,原地站了片刻,她转身看傅征,秋后算账:“你怎么在这?”
傅征出现在这里,纯属意外。
他从郎其琛口得知燕绥每年今天都会到造船厂,午后离开部队,便直接到燕氏造船厂守株待兔。
造船厂的门岗是个年逾五十的老先生,暂替值班。
门岗窗口半开,老先生架着副老花镜边看电视边捧着餐盒解决午饭。从傅征的车停在门口起,老先生就在观察他。
等吃完午饭,洗完了餐盒,仍不见傅征离开,主动出来询问。
船厂除了工作人员,鲜少有访客,老先生一听傅征是在等人,便打听:“你等谁啊?我们这离下班还有几个小时,外人没通行证不给进的,我可以进去帮你叫一声。”
傅征回:“等燕绥。”
老先生觉得名字耳熟,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是谁,进去打了个电话,满脸堆笑尴尬地迎出来:“老头记性不好,只记得船东姓燕,不清楚名字。你说得是小燕总吧,得去燕氏集团找她,她不来这里。”
傅征有那么一秒怀疑郎其琛的情报有误,但仍是耐心道:“她每年今天都会来船厂。”
他一提,老先生倒想起来了,摆摆手:“今年小燕总不会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