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静阿姨的话犹胜晴天霹雳,我瞬间泪雨滂沱。整整一个月,我都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优异的中考成绩没能让我感觉到半点喜悦,我甚至忽略了和阿珩在一起的那个混乱的初夜,只是一心沉浸在爸爸离世的噩耗中。妈妈的悲痛不亚于我,陪着我日夜掉眼泪。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有人在窗外喊“葶葶”。我家住的是祖上留下的古老大宅院,里面有很多户人家,都沾亲带故,我家住房在最里端,开了一扇通往小巷的木门,我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小巷。
窗户在较高的地方,我爬到靠窗的床上,探出头一看,是阿珩,落日的余晖染在他的身上、脸上,把他全身都笼罩在金色的光华里。我们就这样隔着一扇窗,相互凝望。
“能出来吗?”他的眼睛迷蒙凄恻,“我明天要去英国了,是来跟你道别的。”
尽管早已知道他要去英国,在亲耳听到他说出时,我的心还是不可遏制的疼痛起来,死别和生离,这两样人生的大恸,在15岁的夏天,我都经历了。
我跟妈妈说,想出去走走,妈妈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该出去透透气了,真担心你会在家里闷出毛病来。”
我带着负罪感出了家门,和阿珩一路走着,上了我家附近的那座石拱桥。他在桥头驻足,我侧过头,接触到他关怀而黯然的眼光。我们四目相接,都默默无言。我忽然意识到,我们虽然并立在桥上,事实却是被隔在桥的两端,被桥所沟通的,是幻梦,被桥所隔断的,是真实。
阿珩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条白金项链,粉水晶的漂亮坠子,是一朵勿忘我。是让我不要忘了他吗?面对遥不可知的未来,我的心底一片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