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从我家拿走的那个红木匣子,里面的东西能还给我吗?”写好协议后,我和陈金水商量。
“什么东西?”陈金水好似对那个红木匣子没有印象。
我好言恳求,“主要是一叠信,对我来说很重要,请你还给我。”
陈金水轻蔑的笑,“那些信早就被我扔了,一堆破纸而已,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的手抓紧了雕花窗沿,木刺陷进了我的肉里,我却不觉得痛楚,我告诉自己要忍耐,后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和陈金水签了协议的那天晚上,陈恭将20万元送到我的家里。“这是我们弟兄几个凑的,钱实在太少了,但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不要嫌弃”,还未等我开口,他很快的又说,“大哥说是借给你的,等你以后有钱了再慢慢还,不算你的利息。他还让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愿收下钱,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在底层挣扎的人。还有,请你一定要记住答应过他的话,无论如何都要站在高处。要做到这点,首先要把学业完成,不可以放弃。”
陈恭说完话便将装着一大堆钱的袋子往桌上一放,快速离开了。
我拨开袋子,望着那厚厚的一大叠钞票,心境迷茫而沉重。那袋钱压着我,我觉得无法呼吸和透气。目光飘向窗外,阴云又在天边堆积起来,快下雨了。
我节衣缩食,靠着我以前因担心小偷光临,藏在厨房橱柜里的将近一万元现金,还有兼职挣来的两千多元,以及高鹄和陈恭他们接济的那20万元,残喘着度过了3个月。
还剩5万元可以还清一个月的债款,之后的钱一点着落都没有了,我脑中昏沉、四肢无力的走到宿舍楼下,舍管阿姨叫住我,说有我的一个包裹,从国外寄来的。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冰冷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阿珩已数月没有音信了,因为时差关系打电话不方便,加上阿珩在英国的房东老太太不允许他使用家里的电话,我们这几年来一直都是靠通信联络。我们都觉得电子邮件、qq是冰冷而缺乏感情的,也从来不用那些现代化的通讯工具交流。
我把包裹宝贝似的捧在怀里,飞奔上了7楼宿舍,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裹。但是,我的所有期待在瞬间化为了泡影,包裹里装着我迄今为止写给阿珩的所有信件,还有那块刻有我名字的竹简手机挂件。
我的心跳得那么厉害,我相信自己一定已经面无人色了。包裹里还有一封阿珩写给我的信,我哆嗦着展开信纸,一张照片掉落下来,我弯腰拾起,那是一张婚纱照,阿珩和冯诗菡的婚纱照!我忽然间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那张照片飘飘然的从我手中落下,我强撑着看完那封信,阿珩在信中充满歉意地告诉我,他迫于家庭的压力,不得不依照原定计划,已于2月5日和冯诗菡在英国注册结婚。因为忙着度蜜月,拖到现在才给我写信说明一切。
那是阿珩的笔迹,白纸黑字。还有那张照片和被他视为信物的竹简挂件,容不得我有丝毫的怀疑。我觉得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信纸在眼前变得朦胧、模糊,像一团灰色的浓雾。我的心脏越绞越紧,无边的痛楚向我袭来,痛楚得麻木,麻木中又混着尖锐的痛楚,痛到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浑身冷汗淋漓。
“我这辈子是要定你,也娶定你了,要对我有信心”,“我会争取提早拿到博士学位,最迟不会超过一年半,我一回来,我们就结婚,一定等着我”……曾经的誓言从我耳边轻飘飘的溜过,所有的柔情蜜意,难道都是假的吗?他要我对他有信心,为什么一转身就娶了别人?既然无法做到,就不该给我承诺,他这是要生生将我撕碎,是不见血的谋杀!
在我自己昏乱的思潮中,我只有一个固执而强烈的念头:我要当面质问他,痛斥他,甚至打骂他!可是,在更深更深的,接踵而来的痛楚中,这个念头也消失无痕。那又有何用?一切都已无可挽回。我那份被残酷现实所践踏的爱情,已零落成泥碾作土。心中的支柱轰然倒塌,我一切美好的,如诗如梦的感情,破灭得那样干净,连一丁点痕迹都无处找寻。
我在阳台上站了大半夜,任凭苗宁、吴娜和刘晶晶怎么劝都不肯回屋睡觉。苗宁已经康复出院,但身体仍较虚弱,她坚持陪着我在阳台上忍受深夜冷风的侵蚀,我终是于心不忍,回到室内,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我病倒了,烧得厉害,全身都冒着火。迷糊中,感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我从床上抱起,我摇晃着、颠簸着,直至意识全然消失。
清醒过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煜坐在床沿,他的表情焦灼而紧张。
“苗宁给我打电话,说你在阳台上吹了一夜的冷风,感冒发烧严重,你何苦这样作贱自己”,周煜严肃的说,眼光那样温柔的注视着我,使我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