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二楼,走进阿珩的房间。他正熟睡着,睡得很香很沉,我轻轻用手拂开他额前的短发,试了试热度,还有些烫。我凝视着他,那张熟睡的、让我心动的脸庞,两道浓黑的眉毛,静静合着的双眼,英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我感到心中一阵剧烈的震荡,不由自主地俯下身,想亲吻他。快要接触到他时,我的脑子刹那间恢复了清明,我触电般的跳了起来,我这是在做什么,疯了吗?我冲出房间,像被怪兽追赶似的一口气冲下楼梯,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汪守成。
汪守成惊愕的望着我,脸上微微变色,“怎么啦,是不是阿珩的病情加重了?”
“不是不是”,我急忙说,“他还睡着,已经好多了,我只是……想起有东西忘了拿……”
汪守成狐疑的掠了我一眼,“那就好,准备吃午饭了。”
走进餐厅,赵妈已经摆好了碗筷,小红帮着上菜。我坐下,握着筷子发怔。
“我如果让阿珩住下,你有意见吗?”汪守成的声音打断了我飘移不定的思绪。
我没料到他会直接问出来,不禁一愣,但随即恢复了自然,同样坦白的问:“你不担心吗,担心我和他……”
汪守成摇了摇头,“我信得过你。至于阿珩,如果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怎么配当我的接班人。让他住在我妈那儿,我放心不下。他本来跟我妈和雯菲的感情就不好,她们只会责骂刺激他。”
我呆了呆,老人的信任让我动容,阿珩的遭遇又让我揪心的疼痛。“只要你不担心,我没意见”,我酸楚的想着,如果每天都能看到他,知道他好不好,我多少也能得到一点慰藉。
“记住那份协议的内容,也记住什么是你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汪守成的声音无波无澜,却自有不容抗拒的威力。
“我会记住的,一定”,我郑重承诺。
午饭后,我再次走进阿珩的房间,试了试热度,谢天谢地,已经退烧,而且在发汗了。我走到浴室,取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拭去了他额上的汗珠。
我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轻轻的摇撼着他,“醒醒,该吃药了。”
他翻了个身,模糊的咕哝了句什么,仍然睡着。我再摇撼他,低唤着:“汪谨珩,快醒来,要吃药了!”
他低叹了一声,朦胧的张开眼睛来,恍恍惚惚的望着我,然后,他摔了摔头,忽然间完全清醒了。
“是你在喊我吗?”他问。
我努力的对他微笑,取过水杯和药片,“是的,你该吃药了。”
“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喊你鄢妤葶?”他沉声问。
我的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痛得我手中的水杯差点掉落在地上。后面的话,我是咬紧牙关挤出来的,“吃了药再睡。”
阿珩顺从的吃了药,然后,他仰躺在床上。我弯下腰,将他的枕头抚平,再把他的棉被盖好,然后虚弱吐字:“继续睡吧,等到了该吃药的时间,我再来叫你。”
我站起身子,准备出房间了。
“葶葶”,他在我身后低声喊。
我站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很缓慢的回过头,他看着我,眼里闪着晶莹的碎光,“滑雪的时候,我摔得很重,当时我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心里想着,如果就这样死去,一切都解脱了,没有痛苦,也没有煎熬。”
我咬咬牙,将眼泪逼了回去,我回到床前,在床沿坐下,声音软弱而无力,“你已经死过一回,现在该重获新生了。如果你再这样颓废下去,只会让我瞧不起你,鄙视你。男子汉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要打拚出一番事业,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让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能力保护所爱的女人,给她幸福。假如你继续放纵堕落,浑浑噩噩的度日子,那么你输掉的不只是一个女人,而是整个人生!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