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杯。”
后面传来小声的脚步声,姜皓然回头看到她,将手中的另一杯红酒递给她。
莫昕菱接过来,抿了一口便不再喝,迈开脚步往前走,经过他的时候略有些停顿,往前走了大概三步左右,迎面吹来的一阵风让她清醒不少。
“说吧,你约我来这里想要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对方的电话,没有说别的,只是告知他今天在这里有一场拍卖会,让他过来,至于是什么事情,并没有细说。
姜皓然站在她身后,远远的看着她,时不时的抿一口酒,并不喜欢喝多,作为律师的警惕,他需要自己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这个女人每一次出现总是让自己经验,多年前见她的时候,那时她还是一头长发齐腰,带着一股小女人的姿态站在她面前,虽然表面上弱弱的不堪一击,可是遇到一件事情竟然比他还要较真。
那一次,好像是因为一桩离婚的官司,当时男方为了能够离婚,不惜陷害自己的结发妻子,甚至为了不分给她财产还狠心的找人偷偷的把她腹中怀了七个月的孩子引流……
当时他身为男方的代表律师,自然不会去关心这些不应该关心的事,可他的助理安妮不同,当她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甚至不惜和他翻脸也要回绝男方。
因为——她要帮女方争取该有的一切。
好像,也是因为那场官司让她在律师界小有名气,不过,都是不好的传言罢了。
当时他并不知道安妮那么坚持的原因,直到她辞职后的三个月再见到她时,她的腹部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
“姜皓然,你为什么回国?”她突然问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像是和老朋友谈笑风生,并没有打算将所有的事情都打倒谷底,让彼此难堪。
他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目光在她背后游离,最后鬼使神差的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走到她身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桌子上面摆着醒好的红酒,姜皓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她也不急,也过去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面,歪着头看他,好在游泳池附近有灯,不然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是那种……颓然。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姜皓然却一杯接着一杯停不下来,直到一瓶红酒快要见底,莫昕菱终于伸手将酒瓶拿到一边,盈盈一笑,“喝完了。”
他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讶然失笑,掌心轻轻的拍了下额头,往后轻轻一躺,似是叹息的,“安妮,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她也猜的**不离十,两个人在一起共事一年多,不说很懂彼此吧,但最起码的了解还是有的,比如,他这个人很严谨,是那种超越了律师该有的严谨。
就比如现在,红酒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他仍旧可以脸不红气息平稳的和她说话。
她的手陷进发丝,抓了抓,笑了一下,声音娇柔,“也就那样吧,人总要顺应社会慢慢变化的。”
“那你要顺应的是谁?”他突然发问。
莫昕菱一愣,显然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所以当听见他问的时候,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既然你说不出来,那我就帮你来说吧。”姜皓然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继而道,“你曾经回国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后来很久,我才找人调查到你离开了法国,却不知去向。”
微风习习,两个人坐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颇有感觉。
他的声音慢慢的低沉下来,“安妮,其实我当时那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她轻声的打断他的侃侃而谈,声音空旷而遥远,歪着头看着高脚杯里面的红酒左右摇曳,红色液体从光滑的杯壁滑落,再融入其中。
他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听见她这么说话的时候心脏抽痛一下,扭头看她的时候她正好看过来,眼底含着笑意,她的声音还是很好听。
她说,“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不要为了我好,我只希望——”她终于将目光移到他身上,看着他的脸,轻而又轻的,“不要认识你。”
姜皓然皱眉,努力的将内心的酸楚压制下去,尽量的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这多年来训练的律师的冷静,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安妮……”
“我现在叫莫昕菱。”她纠正。
他抿唇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好吧,莫昕菱,那么,莫小姐,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红酒的后劲终于慢慢上来,纵使严谨如他,现在也微微有些头晕,暗叹一声,仰躺在躺椅上,单手枕在脑后,眩晕感终于好一些。
他说的话模棱两可,仿佛真的是同意她的名字叫莫昕菱。
她将酒杯放在一边,双手抱着膝盖,垂下了头,真是累,“我希望秦逸不知道我们认识,也不知道……我在法国的事情。”
“好。”
他竟然答应了?
来之前她想过很多可能,以他的性格恐怕会诸多刁难,也可能会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
见她没有在说话,姜皓然笑了一下,沉毅的嗓音在空旷的地方略显沙哑,他说,“既然我答应你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想了想,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