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许、顾两家提亲的事,申小姐自是隐瞒不说。在这种开诚布公,毫无保留的态度下,谈判进行的异常顺畅。这事两下说妥,一门婚姻便在这船舱之内敲定。申婉盈缓颊道:“如今你我已经这样了,你便随我进京,去见我父,当面赔个不是。让他老人家有个落场势也好。”
郑国宝心想:我跟你回去?那就彻底翻不过身来了。申阁老那等人精,到时候顺势加价,不知道要把我敲到什么地步。这事还是让妹子去处理,比我处理要好些。当即把头一摇道:“婉盈,你不知道。如今我身负皇命,要去查办魔教乱贼,一时半会是回不了京的。我既吃着朝廷俸禄,又怎好怠惰公务?为了儿女私情,就耽误朝廷公事,我想岳父他老人家,也不会高兴的。你说对不对?再说了,我在衡山得罪了老阉奴张鲸,此时回京,张鲸也不会饶我。除他之外,还有那顾宪诚等一干清流中人,也跟我没完。”
申婉盈见他说出顾宪诚和张鲸,也不由得不再三考虑。自己的父亲自然有义务维护女婿,但是若如此和这两路人马对上,也颇不智。更别说出了这事,顾宪诚估计都有活吃了郑国宝的心,看来短时间内,还真不能让他回京。便道:“你的公务可要抓紧办,若是等的时间太长,我能等,就怕万一蓝田种玉,到时候肚子里的可不能等。你这人忒也轻佻,以后定少不了纳妾讨小,这我也不暂不问你。可若是负心薄幸,另娶他人之女,我做鬼也不会饶你。”
郑国宝只得赔小心道:“瞧你说的。我是那样人么?你放心吧,你就是我的夫人,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将来还要做诰命呢。”心中则埋怨:都怪蓝凤凰,非要我去演什么戏,结果搞了这么一出。这申家小姐脾气秉性全不知道,这回算彻底甩不开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在家宅里闹成什么样。
只是火烧眉毛,先顾眼前,总算他拿出生平所学,这才哄的她露了笑容,道:“也是我的命薄,合该犯在你的手里,要不是去买古董,何至于出了这丑事。待会下人们,一定会笑我的。你先出去,容我收拾一番再走,否则就成了笑柄。”
郑国宝穿好衣服出了舱,过不多时,申婉盈也随后而出。她手脚利落,已经将自己收拾的干净,不复方才那鬓乱钗横的狼狈模样。衣服也重新整理了一番,不细看,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走路却难免有些踉跄,郑国宝伸手道:“来,我扶你。”
申小姐到底是出身江南地界,比此时北地姑娘要开化一些,想着左右已经是这事了,便大方的把手递给他。由他搀扶着走向甲板,偷眼观瞧这俊俏郎君,想起方才二人探讨学问时的癫狂模样,暗想:把终生托付给他,倒也不枉。只盼他能长命百岁,我们二人白头偕老。如今彼此虽无什么情义,但水滴石穿,就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试着爱上你吧。
那位申婉盈的贴身丫头见自己家小姐出来,先是一喜,接着却又见小姐行路与往日不同,整个人就差扑在郑国舅身上了。再看与那国舅的彼此神态,计算时间,心中连连叫苦,自己这条命怕是去了八成半。
从船上下来时,郑国宝先下船,然后伸手相搀,申婉盈的将手一递,二人的手一碰时,郑国宝手中多了一物。他不及看是什么,只是攥在手中。那丫头跑过来扶住自己小姐,低声道:“可是国舅无礼?”
申婉盈道:“不干你事。小心伺候便了。再要多口,就把你配了小厮。”那些家将们继承了浙兵一贯以来的老实本分的作风,不该自己看的不看,不该自己听的不听,于这些勾当全做没看见。
等到申婉盈的船启航,她才在舱内拿出了那块染血白帕。见丫头吓的面无人色,她笑道:“瞧你。怕成什么模样了?我早晚不也得有这么一天么,只是没想到,他那么胆大。”
玉竹道:“小姐,这事要是老爷知道了,他非打死奴婢不可,还请小姐慈悲,想法救救奴婢啊。”
申婉盈道:“别怕,这事我自去与父亲说,没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