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岸忙道:“这不可能!咱消息探的那么仔细,怎么可能有人比咱快?定是尔等看错了。”
可再走近几步,只见接官厅人声嘈杂,数十名锦衣官校被吏员引着吃酒解乏,马匹有人拉去刷洗。接官厅内,一英俊少年居中而坐,两旁相陪的,上的乃是陕西巡抚王璇的亲信幕僚卢应举,下的则是陕西布政使司左参议分守关内道,石继纶,再看下去,还有陕西按察使司副使分巡兰州道,刘光佐;陕西都指挥使耿服等人。
将岸只觉得眼前黑,只道自己是知道时务,明白怎么做人,哪知道却被文官们教了怎么做人。看看这阵容,除了不可能露面的陕西巡按外,西安大小文武衙门都派了人来接待国舅,自己却因为安排警卫,扫荡乞丐及告状者等原因,居然迟到了。这是什么性质?这眼里还有没有国舅,有没有郑娘娘,有没有天家了?
他急忙跑进去磕头:“下官锦衣卫陕西千户所,四品佥事衔实授千户将岸,见过国舅。”
那边陕西巡抚的幕僚卢应举笑道:“将户侯真乃大将风度,国舅都到了快半个时辰,户侯才到,真是好威风好气魄。这陕西地面上,却是要公推您是第一号人物,我们万万不及。”
这些陕西地方官,对于郑国宝也甚头疼。要知做地方官的,第一就是要结好豪强,善待巨室。否则任内难免是纠纷不断,粮税不齐,最少也要被参一个施政不利,牧守无方,就等着丢官罢职吧。而这郑国宝向天子建议,收商税,一体纳粮食的事,早已经不是秘密,可以说天下的士绅大多恨这位国舅入骨。因此地方官与国舅太接近了,就会让士绅们不高兴,也会被清流攻击为勾结外戚,攀附权贵。
可是如果对郑国宝不闻不问,那就会让郑娘娘生气,郑娘娘一生气,那么万历天子就会生气,自己的官一样不好当。这些人既想要名声,又想要实惠,因此便格外辛苦,既不能厚待国舅,又不能慢待皇亲。
而且郑国宝身上,还兼着访拿魔教的差事,这种差事最为讨厌不过。它因为叙述不清,而且保密性强,外人不好过问。这就造成主事人的职权没有边界,没有限制,地方上对他也无法掣肘,只能听他为所欲为。
如果郑国舅想要找事的话,只需要一道命令,就可以把地方上的士绅名流全抓起来,然后不肯交赎身银的,就定成魔教妖人。谁知道这位净街锣,会不会在陕西真这么玩一次?因此这些接待者身上也兼着重任,一定要劝国舅不要糜烂陕西地方,你想糜烂,就去糜烂其他省地方,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只要保住陕西,其他省谁都可以牺牲。
一番计算下来,西安府的衙门便各自派了自己衙门的佐二官前往迎接,同时把接待规格定的高一些。这样自己这正印官没出面,不算去跪舔,同时佐二官加高规格,也算把面子做足。惟有巡抚是独官,不设佐二的,便只好把幕僚打出来。
这位卢朋友平日就不大看的起锦衣缇骑,认为自家东主把自己派来接待国舅,简直就是牛刀杀鸡。见面后,又看这国舅不过二十上下,嘴上无毛,一个少年郎,能有什么作为?因此更是蔑视。便把一肚子不满,拿这迟到的锦衣千户来撒。
郑国宝道:“将户侯不必多礼了。咱都是本卫的人,没那么多规矩。来来,我给你引荐个朋友,今后我若是不在陕西,你还得对他多照应着点才是。”
岳不群按说是没资格进这个地方,可是他既然跟着国舅,谁又能去阻他?待听他是宁孤竹的女婿,有的人便暗自交头接耳嘀咕了几句什么。见国舅对他格外高看,那些接待者也就不吝好话,在旁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