哱拜道:“他在辽东玩的把戏,也算不得如何高明。国舅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些个鞑子,便是他养的狼。离了他,那些鞑子便要翻天,因此朝廷只好捏着鼻子留着他,在辽东无法无天。听说他那最近又开了银矿,还是国舅给他提的醒,每年只要他上解白银十万,其他的一概不管。这天大的好处全让他得了,别人便是眼红也眼红不来。”
郑国宝一点头“老人家果然耳目灵通,探的一点不错。不过小小一个银矿,又算的了什么。天下那么大,矿脉也不只那一条。西北这里,难道便没有金银矿藏?他一年上解京师白银十万,打点关节保住那银矿的花消,不下三十万。可若是我的亲戚开了矿,便只要拿个三,五万来应酬应酬,就都能打点好。”
哱拜听国舅话里有话,难道这宁夏附近也有矿?他勾搭自己丫头,是不是就打着这矿藏的主意?自己家是这里的地头蛇,要真是挖掘矿藏,肯定不能把自己家隔过去。成了姻亲,确实方便他做手脚。可是,哱拜作为一个在河套及宁夏生活了六十多年的老住户,从来就没听说过有金银矿藏啊。
从理智上,他并不相信,这里真能找到金银矿。但是国舅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却又由不得他不信。而且话说回来,李成梁那要不是国舅说,谁知道有银矿?人家不就挖出来了?说不定这郑国舅真有点石成金的手段,能找到金银矿脉?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坐地生财,从此便可安享富贵。便是想要谋反,靠这矿藏,就是个天大的本钱。
何况这种涉及到利益的事,大多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因此他又做不到不信国舅的说法,只得试探问道:“国舅,您说这矿的事,有准?”
郑国宝笑道:“若是这是堪舆师父说的,做不得准。我说的,便做得准。我说这有矿,就是有矿。那辽东的银矿,便是个凭证。不过么,一来,这矿藏比不得四平,二来么,地点有些尴尬。它不在宁夏,而在套虏之地,而且具体的地方,也要自己去找找,我只能确定它在河套旧地。不打翻了套虏,这矿也就没的挖。”
哱拜对于矿藏小这事,倒是有心理准备。毕竟辽东大矿可遇而不可求,宁夏只要有个过的去的银矿,自己便知足了。可是一听说要打翻套虏,才能去开采矿藏,却有点犯了难。
郑国宝一见他模样,知其心思“老人家不必顾虑,以往套虏所存,概因您要借虏势而自重。可是您这一手,恕我直言,不为高明。宁远伯也养狼,但他不但养,还要打。哪只狼长的肥了,他便带兵去打一打。所以辽东年年有战事,年年有捷报,人们能知道,朝廷不能没有宁远伯,辽东不能没有李成梁。与之相比,戚南塘就不够聪明,把图门汗打的一败涂地,多年不敢南下。十几年蓟辽无战事,自然戚南塘就用不着了。”
哱拜道:“国舅,你说的对啊。老夫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纵然我学不成宁远伯,可也不想学戚继光。若是把套虏杀光了,朝廷上还用我这一老朽做甚?我哱家不但富贵难保,便是性命,怕也未必保的住啊。”
“话不是这么说。戚南塘难道有女儿嫁给我了?在朝中,文有申阁为您撑腰,还有我为您说话,您又顾虑些什么?您和他不一样。再者,您老人家这些年只见养狼,不见打狼,与套虏作战,斩获有限。三边之地,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胜,朝廷又何必倚重您?有狼是好事,但若是您不能证明自己能打狼,朝廷何必还要重用您?如今郜帅的秦勇五营编练已有小成,若是再得了快枪大炮之助,则如虎添翼。您这边再拿不出点过硬的斩,小婿我就算想在朝为您说话,却也张不开这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