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边军都是在九边要地与鞑子打老了仗的老军伍,那些河南乱军跟边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至于僧兵……还是洗洗睡吧。杜松这将军他也知道根脚,这次带队剿匪的边军参将杜桐是杜松的亲胞兄。杜松本人能杀善战,一口金背大刀,勇猛绝伦,带的家丁也如狼似虎。
来到河南之后不久,杜松就阵斩了宁字营的大架杆宁荣邦,把宁字营打的七零八落,一战扬名河南。因此指望溃兵对付他们,也是指望不上。即使是一千边军,既然杜松说了是五千,他也得认五千。就得按五千人的标准,准备粮食、马干、犒劳、军饷。
方正大师是河南僧纲司的掌印都纲,虽然官职只有从九品,但是一省僧尼都归他管理,事权极大。加上他为人长袖善舞,文武双全。不拘是金石古董,还是书法字画,乃至歌舞琴棋样样皆能,即使是河南巡抚衙门,他也是座上之宾。要在往常岁月,杜松这种宁夏左卫四品指挥佥事,总兵麾下果毅营守备,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随便哪个文官上个折子,就能让他回家啃老米饭,哪容他一个丘八在自己眼前放肆?
可是河南兵变以来,这丘八的地位便直线上升,尤其他们又是客兵,地方官府对这群瘟神都不敢随便招惹,自己又何必惹祸上身?这些人是边军部队,跟河南一文钱关系没有,真要是惹毛了,他们烧杀抢掠一通,把罪名推到叛军头上,自己上哪说理去?再说官军最重级,万一他们嫌自己手上的人头不够,来割光头,少林寺怕是要遭遇空前浩劫,再加上有左冷禅这恶邻在侧。更要小心应付。
因此他强忍心疼,一副好好先生模样,“杜将军带了五千虎贲之士前来,贫僧就放心了。有这五千朝廷官健在,钦差缇帅的安全便有了保障。将军放心,哪怕鄙寺倾家荡产,也要保证几千官军的饮食无忧。”
杜松听了。却连声谢字都没说,只是大剌剌的一坐,“这饮食的事好说。我们边军都是苦惯了,吃口啥都成。但是我们这马可金贵,须得好草好料,你们也不会伺候。干脆折价吧。到时候把钱拿来,我们自己去买马干就好。另外我刚才一路看过来,你们少林寺手里的器械很不错么。有的军械,比我们边军的也不孬,你们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么,要这个干什么?要我说,还是交给我们边军吧。免得将来有人拿着军械造反,你们说不清楚啊。”
左冷禅一旁拍掌道:“杜将军说的好!方正大师即是慈悲为怀,就得为河南百姓考虑,这凶器可是不要留在手上为好。所谓手持利器,杀心自起,要是闹出人命来,对少林的名声大大不利啊。”说到此,只见他又在自己胸前划了个十字。“愿上帝拯救这些迷途的羔羊吧,阿门。”
此时那些洋人里,一个身高体健的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们在这里争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一切的问题,见了国舅再说。我们奉命前来,保护国舅的安全,任何人想要伤害国舅。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国舅已经传令,不许你们进攻金山寺,谁敢违抗国舅的命令么?”
说到此,这人用那双阔目直盯着方本。饶是方本武艺高强。自问决不会怕一个泰西洋汉,但被这一看仍觉得后背毛。心里也明白了,原来师兄不是转了性,更不是了疯,而是国舅传了命令,自己师兄不敢违抗而已。这些泰西洋人,原是钦差郑国宝的保镖,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这许多洋夷护卫。可是少林历次会议上,都强调国舅是个有头的和尚,是我少林最好的朋友,怎么今天这朋友的表现,怎么看怎么像胳膊肘往外弯?
方正大师怕自己师弟出丑,急忙接国画来,“瑞恩斯坦将军,误会,误会了。钦差有令,小僧怎敢不遵?我们这次来,乃是为了和平,充满了诚意。您放心,我们在钦差下命令前,绝对不会主动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