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查抄由于是锦衣卫与辽东李家派来的家丁联手完成,事先不与地方官府通气,谭增寿的关系、耳目全都失去了作用,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堵在了屋里,成了翁中之鳖。()这些丐帮团头长老里,倒是有不少武艺高强的好手,可是在官军面前,又能有什么用,只是扯开脖子鸣冤叫屈,高喊自己无罪。
带队的孙大用冷笑道:“几位花子头,省点气力留着到监狱里慢慢喊。无罪?你放心,锦衣卫从不冤枉好人,我保证你们谁都有罪。来人啊,把这些反书,给我扔到他们屋里去,无罪?”
那些库房里的粮食,还没来得及做出转移,就成了官军的战利品。孙大用是国舅心腹,两人交情莫逆,他办差也自用心。这么多的粮食,他自己不过扣了半成漂没,还从里面拿出一半来孝敬国舅。剩余的部分全都送到了官仓,待将数目交上去之后,饶是曾省吾这等见过大风大浪的老臣,也被吓了一跳。“好一群狗贼,老夫三令五申,不得囤积居奇,他们竟然敢扣下这么多的粮食,这是要做什么?”
三策先生叶履霜面上一红,对郑国宝拱手道:“说来惭愧。学生也知谭贼这一伙人平素里多有不法,还想趁着这次朝廷对播州用武之时,从中牟利。原本是想与他们虚与委蛇,放长线钓大鱼,将他们的幕后指使、靠山,全都挖出来。一网打尽。没想到差点就养虎成患,他们居然囤了这么多的粮食,怪不得成都市面上,米价日高。若不是钦差将他们一网打尽,还不知道四川的米价,要被炒到什么地步。”
“曾军门、叶先生,你们都是人中俊杰,这些小角色自然不被看在眼里。可是两军交战之时,最容易有人跳出来国难财。若是不加以惩办,不知有多少人会学着他们的模样。吸朝廷的血。读书人爱面子重名声。这我是知道的。只是这也要有个限度,这个朝廷是万岁的朝廷,不是商人的朝廷,轮不到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商人言利不假。可是要分个时候。眼下正在用兵之时。朝廷每天都要花大笔的金银来维持这场战争。他们却只想着利用这战争大财,那就别怪咱们手狠!传我的令,自即日起。市面上所有粮商,不得有粮不售。米粮价格,由衙门给出指导价,高出这个价格的,一律按通敌论。我手下有的是人,他们会去探察消息,谁家有粮装无粮,现之后立刻抄家。食盐、布匹,与此等同。我也不管他们的后台是谁,是走的谁的门路,拜在谁的门下。眼前灭了杨应龙是第一要务,其他的都要往后排。若是咱们前方打仗,后方又起了民变,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一串冷酷无情的命令传下来,曾省吾清楚,这四川的商人,要倒霉了。可是不管怎么说,抄了谭增寿之后,所得米粮基本已经解决了jūn_duì 的需要,短时间内,四川确实没有了筹措粮草的压力。至于管仓的大使,下面的书办小吏,各级衙门里被突击捉了一批的文武官员,曾省吾也不便再多问什么,向来怕是都与杨应有关,问下去也没什么好处。
曾省吾告辞之后,郑国宝又将四川锦衣千户罗效忠宣来。这罗效忠也是家传锦衣,身上是四品佥事的官衔,实授四川千户所,乃是锦衣卫西南地区的一员虎将。等到见礼以毕,郑国宝笑道:“罗千户,听说你最近干的不错啊。不但各级衙门里,暗通杨应龙的人被你筛了出来,咱们在播州内的眼线,也安插了不少。军情如雪片般来,看来罗千户真乃是朝廷的干将,我卫中难得一见的人才。这不到一个月的工作成绩,比起以往几年加起来都要强,这回本官定要保举你的官职,为你请赏。”
罗效忠忙跪下磕头“多谢大金吾栽培。其实这算不得卑职的功劳,而是时势使然。以往播州查禁森严,就是商贩也不大容易进去,只有固定的几个商帮,能够进入播州交易。所去的地点也有限制,不能随意出入。咱们要想刺探情报,并不容易。招贤馆那虽然混进去了我们的人,可是进去容易出来难,情报也不容易传递。如今却是因为战事,播州放开了限制,谁想做生意,都能来做。来的商人也不加限制,想去哪贸易就去哪贸易,一下子播州倒是热闹了许多。咱们的人往来方便,这情报也就容易到手。”
之前通过淮北盐道,郑国宝在播州内也埋下了眼线,同时没少从这边获得情报。这回锦衣卫以商贩,以及流民的身份,大举混入播州,传来的情报更多,结合田伯光、宋、何两家的情报,几下对比,于了解播州大有好处。
罗效忠道:“听说这是杨应龙的那个驸马龙骧提的建议,朝廷搞禁运,他们就欢迎商贾。朝廷搞盐业专营,他们就搞私营。每每与朝廷相反,说是就能成事。这要说立功,也得说是这龙驸马,帮了咱的大忙,卑职哪有这个本事。”
二人全是一笑,郑国宝问道:“若是眼下朝廷对播州进兵,咱的人,指路领道,有没有问题?”
“大金吾放心,咱去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卫里顶精细的儿郎。带个路什么的,不成问题。不过据我们打探回来的消息,海龙囤、娄山关这两个地方,虽然都有小路,可是道路陡峭难行,号称鬼见愁、鸟不飞。大军行走不方便,重型火器也不得携带,纵然有路,也与没路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