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绣儿低头打量着沉睡中的他,僵硬而冰凉的身体,面部的轮廓如刀削般刚劲深遂,只是过于惨白的肤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太真实,似梦幻般飘渺。
她终是个心软之人,纵使她很清楚,睡在她怀中的是只为祸人间的僵尸,她仍是忍不下心抛弃他。一只背井离乡的僵尸,也许他是带着目的,可他救过她的命,而且很委曲求全的跟着自己。安绣儿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她打过他,还骂过她,而且不止一次。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有时恨他恨得牙痒痒的,有时又觉得他很可怜,自己应该对她好一点。
手,触及到他的容颜,安绣儿觉得自己挺残忍的。明知道粽子很想跟自己在一起,可她会斥责他,不准他偷偷来看自己,于是他不敢来。
“你要是个普通人该多好。”或许她说服自己的家人收留他,让他有个落脚之地,不再雨露风餐。
并非绣儿对僵尸心存仁念,只是在他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孤单,落寂,被嫌弃,被冷落……
一时间,五味杂陈,绣儿不禁心疼起眼前这只孤儿僵尸。其实她很幸运,有家人陪在身边,可他什么也没有。
她轻轻拍着小粽子的背,安慰道:“睡吧,好好睡一觉。”
上山砍柴,柴还是得砍的,安绣儿没敢在庙里久留,只是陪了小粽子一个多时辰,轻手轻脚将他放到稻草上,就离开了。
不过她并未离得远,就在兰若寺的后山找着棵枯树,挥动柴刀干活。兰若寺闹鬼,附近的村民都不敢上山砍柴,树林郁郁青葱,倒不失为砍柴的好去处。安绣儿决定,以后都来这里砍柴,又可以顺路看粽子,是个两全之策。
两捆柴绑好之后,已是近黄昏,绣儿吃力地担着柴,特意绕到兰若寺,看到粽子睡得正熟,才安心离开。
安大朗带着一身酒气回家,然后一句话也不说,骇然地盯着绣儿。绣儿忙给他端了水,“爹,你怎么又去喝酒了?”天已经黑了,娘跟二娘还在别人干活,工钱也少得可怜。爹这一喝,就将工钱给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