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对立的能量在本能的冲突,而布莱克手中的引魂灯,也让法奥在这一瞬握紧了手中的念珠。
他从未见过类似的邪物。
但他传奇的身份,让他大概猜出了这东西的来历。
他看着眼前手提苍白色引魂灯的布莱克,他看着那苍白不详的光芒,缠绕在布莱克的左臂上,冕下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悲痛与遗憾。
他摇了摇头,说:
“难怪你从死亡的灾厄中逃离,却选择了隐姓埋名,宁愿让家人背负失去的痛苦,也不与他们相见。
你不是在躲避他们,你是在保护他们。
可怜的孩子。
愿圣光庇护你。
但这盏灯,它来自...地狱?”
作为一名有信仰的人,法奥冕下在说出“地狱”这个词的时候,语气也多了几分复杂。
他是个纯粹的信仰者。
但他麾下管理着整个人类文明的信徒。
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样诚挚,而在信仰传播的过程中,教士们为了宣扬善举,偶尔也会说一些和地狱有关的话。
只是无人能知晓,地狱是否真的在艾泽拉斯存在。
现在,这个谜底揭开了。
“是的,冕下,地狱是存在的。
这盏灯就来自那个地方,那是维库人的冥狱,也是人类以及一切生灵死后灵魂的归所,与维库人们信仰的瓦尔哈拉英灵殿。
恰好代表着死后的两种命运。”
布莱克为教宗解释到:
“在库尔提拉斯的水手传言中,就有关于冥狱的传说。
在我们人类往寒冷的北地诺森德大陆拓荒的时候,也会从那里的维库异族嘴里,听说那个地方的只言片语。
库尔提拉斯的商人中,也有和它有关的传说盛行。
我之前不信。
但您也看到了,我现在已是冥狱中人,我接受了一个可怕的交易,作为活下来的代价,我要为那位冥狱女王服务。
或许我的余生,都只能带着这份诅咒,行走于波涛与暗影之中。
冕下,我不能让我的父亲知道这个消息,这会让他比知道我战死时还要痛苦。
他已经从丧子之痛中走出。
他或许会有遗憾,但我还有妹妹和弟弟,他们会替我支撑父亲的人生,而我,我不想再给父亲以希望,然后再残忍的夺走。
请您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不,孩子,戴琳并没有从失去你的痛苦里走出来。”
法奥叹了口气。
这一瞬的传奇牧师,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他闭着眼睛,转着念珠,回忆道:
“在你战死的消息,传回大陆的第三天,戴琳孤身一人,出现在我的教堂中,他喝得烂醉如泥,跪在圣光面前,哭的和一个孩子一样。
我从未在和钢铁一样坚韧的戴琳身上,见过这样的失落。
你的战死,不仅带走他所有的快乐,还如一把钢刀,在那如大海般坚强的人心里狠狠的划下了一块,将他的灵魂割的支离破碎。
那是一个空洞。
一个可怕的失落,没有什么东西能填补它。
就连圣光都不能。
他那一夜对我忏悔了很多。
他憎恨那些夺走你生命的兽人,在圣光面前立下誓言,要终他一生,只为屠杀那群屠夫,将恐惧加以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们。
但他不只是带着憎恨来的,他还是带着自责来的。
他说着每一件和你有关的事。
每说一件,他就痛苦一分。
他憎恨自己忙于军务,没有陪你出航,他固执的认为如果有他在,你就不会遭受这样的厄运。
孩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谈起你的父亲时缺乏感情的波动,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父亲爱你的程度,远超你的想象。”
法奥停了停,他睁开眼睛,看着布莱克,轻声说;
“你在请求我做一件会继续伤害你父亲和你家人的事情。
你在担忧你的父亲接受不了现在的你。
但相信我,孩子。
他会接受的。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他都愿意付出自己拥有的一切,把你换回到他身边。
你不应该瞒着他。
你的母亲,你的妹妹,弟弟,都如他一样,在等着你回家。”
“但我不能,冕下。”
布莱克将引魂灯收起,法奥宗教描述的,关于戴琳如何深爱德雷克的语言让他感动,但也让他心中压力更大。
他便深吸了一口气,解开了自己的遮面巾,露出了那张严重烧伤的脸。
他说:
“红龙之火封印了我的命运...我不能以这样被诅咒的姿态,去见他们。”
“冕下,我请求你不要告诉他们,不代表着我要断绝和他们的联系,我会用我的方式,谨慎的接触他们。
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回到他们身边。
但请您不要干涉这个过程。
为此...
我愿意将我的余生,都献给圣光的事业。
我的一生或许都会行走于阴影,我已踏上那条路。”
布莱克看着法奥。
他低下头,抚摸着心口,说:
“但没人规定,在阴影中,就不能为圣光服务。
我需要来自圣光的帮助,帮我抵御冥狱的侵袭。
我亦不想将我的灵魂,归于一位疯癫的死神手中。
会在您的见证下,我希望成为一名侍奉正道的圣堂刺客,就如斯坦恩布莱德城外的的那场对传奇兽人的刺杀。
这也非一种许诺。
它更像是一种请求。
从此之后,我将遁于阴影,我也将侍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