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我的狩猎导师,她是个很强大的游侠,但对驯兽术并不精通。她也没办法解决我一次只能重点指挥一头战兽精准行动的问题。
能让我和它们心意相通的‘灵魂链接’,一次只能链接在一头野兽身上。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和三头战兽完美配合,协同作战的?
这种事肯定是有什么技巧的吧?”
“呃,这个是莫克纳萨氏族的秘密传承。”
雷克萨犹豫了一下,他用自己这大块头特有的瓮声瓮气的语气,对布莱克说:
“但不是不能教给你,我只是很怀疑你能不能学会,或者你能不能做到。”
“你说呗。”
布莱克摸出自己的矮人烟斗,叼在嘴上,一边点燃,一边说:
“没准我天赋异禀呢?”
“呵呵,那我就说说我的经验。”
雷克萨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的战兽们,他语气怀念的说:
“在我数年前离开旧部落时,我很虚弱。当时的我和你一样,将战兽与主人的灵魂链接施加在我的战狼哈拉萨身上。
在哈拉萨死后,我感觉到了它临死前的痛苦、绝望与孤独。
它曾呼唤我救它。
我没能做到,我让它失望了。
那段时间,我沉浸在痛苦之中,几乎完全丧失了和自然沟通的能力。
这是所有行走兽王之道的猎手们都会遇到的问题,战兽对于我们来说绝对不仅仅作战的工具,杀戮的机器。
那是我们的手足同胞。
它们的生命和我们的生命是等价的。
我失魂落魄的一路向北,在当时部落还没有攻下卡兹莫丹时,我就已经孤身穿越了那座雪山,我在辛特兰的丛林中游荡,甚至一度接近了奎尔萨拉斯的边境。
我就像是个被抛弃的幽灵。
直到,我遇到了米莎。”
这大块头在黑狼面甲之下露出了一个让布莱克很难形容的笑容,有点丑,有些狰狞,但很纯粹,很温暖。
布莱克知道,自己估计永远也无法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继续听雷克萨和米莎的故事。
这个故事并不长。
“我遇到米莎时,她还是一只小熊,在奎尔萨拉斯的森林边缘,她和她母亲的巢穴被一群山猫攻击,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她战死。
只剩下米莎一个趴在母亲的尸体边,发出惊恐又固执的叫声。
它在试图用那种颤抖的叫声吓走掠食者。
她的母亲似乎是精灵们进行魔法实验的产物,这让米莎出身后就有来自魔力的祝福,可惜这种力量没有让米莎更幸运。
在我发现她的时候,她正和一头孤狼打完架,全身是血,已经快要饿死了。
我收养了她。
我把母亲的名字给了她。
当时只是出于一种怜悯和同病相怜,她和我一样,都已经失去了生命中一切重要的东西。
米莎是我养大的,她成长的很快,我并不需要她帮我战斗,但很快,她就有了保护自己和保护我的力量。
我一直以为是我救了米莎。
但某一天我突然惊醒时发现,我已经能再度感受到自然荒野的力量时,我才发现...
其实是米莎救了我。
我想告诉你的是,布莱克,我从没有把米莎当成是战兽,她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姐妹,是我的家人。
霍弗和斯比雷也一样。
它们都是我在旅途中遇到的家人,我们是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的一群可怜虫。”
雷克萨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抹了抹大獠牙点缀的嘴巴,对臭海盗说:
“你说你无法用野兽盟约同时命令你的狼和熊与你一起作战,在我看来,这个想法本身就是错的。
你很好奇为什么我可以同时命令三头战兽和我一起作战?
原因很简单。
我并没有‘命令’它们。”
兽人猎手拍了拍布莱克的肩膀,他说:
“我只是告诉它们我的想法,我请求它们与我一起狩猎。
灵魂链接一次只能沟通一头野兽,这是力量的约束,但如果你不去使用这份力量,自然也不会被它约束了。
我的灵魂链接已经随着哈拉萨的死去无法再激活。
但我也不需要它了,我的同行。
我就是这只‘兽群’的首领!
米莎,霍弗和斯比雷就是我的狼群,它们遵循头狼的指令,与首领一起狩猎,这种事还需要命令吗?”
雷克萨注意到了布莱克的迟疑,臭海盗一脸狐疑的样子让兽人摇了摇头,确实,他这种说法有点唯心了。
“你不信,对吧?
来!
就当是你为我寻回哈拉萨的遗物,我给你看看我这份传奇之力吧。”
他有些醉醺醺的站起身,朝着四周怒吼一声。
像极了荒野中兽王的咆哮。
在布莱克愕然的注视中,不只是米莎醒过来跑到雷克萨身边求“抚摸”,斯比雷也扬起双翼落在了兽人肩膀上,远处找食物的豪猪霍弗哼哼唧唧的冲过来,围着雷克萨乱转。
不只是它们。
整个雪松林中的野兽这一刻似乎都受到了来自兽王的召唤,幽冷危险的雪豹、长着大角的驼鹿、一群雪白色的野狼、还有几头迷迷糊糊的大棕熊。
这些本地的野兽也从各个地方走出来。
它们绕着雷克萨和布莱克坐成一圈。
它们看着中央的雷克萨。
它们在等待着兽王的命令。
只要兽王一声令下,它们就会为他踏平一切拦路的敌人。
在群兽环绕之中,雷克萨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他抚摸着身边的米莎的脑袋,带着一种荒野之子的骄傲,低头对若有所思的臭海盗说:
“瞧,我就是兽群之王,我就是掠食者领袖,所有狩猎的荒野都是我的领域,或许,它也可以成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