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十里铺。
许鸣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看着墙上的军事地图,他的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或者害怕,但眼角深陷,显然十分疲劳。
只不过他看地图的眼睛,还是全神贯注,仿佛看的不是地图,而是战斗的实际景象。在地图上标识的一个个不起眼的山头或者村庄,现在已经成为了中日两军拼死争夺的地点,每个小时,甚至每个分钟,双方的士兵都在流血、死去。
尤其是南山阵地,双方已经展开了持续数天的血腥缠斗,日军将一个个中队甚至大队投入前线,许鸣也不断地从新编18师里面抽调部队,填进这个血肉熔炉。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鸣回头一看,是副军长万全策风风火火地从通讯室过来,他的脸上还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一进门就大声地说道:“总司令,委员长刚才又发来了电报,说已经在瑞昌方向和德安方向都取得了很大进展,只要咱们再坚守五天,援兵就一定能来啦!”
许鸣接到电报一看,果然是老蒋亲自署名的,只不过,他以前见到了不止一封,内容都是一样,只要坚守n天(n一般介于3-10天之间),援兵就会到来。
许鸣看着他的副军长,万全策这个副军长当得也不大爽,没有兵权,整天除了收发下电报,或者到西北边的长江渡口去接下援军药品,基本上是个摆设。不过万全策也不以为意,许鸣交待的事情,无论大小,都还干得头头是道,现在万全策摆出这样高兴的面孔,许鸣猜测,应该是想安慰他自己。
许鸣将电报放到桌上,淡淡地笑道,“委员长没忘了咱们就好,不过现在的局面,不是取决于援兵,而是取决于我们自己!”说完他转头对着通讯处的周浩然道:“周主任,请通知胡师长和陈副师长,还有108师团长以上干部,立即到十里铺总部开会。”
胡琏、陈会之、谢晋元、杨瑞符一个个接连到达,许多人的脸上都和许鸣一样,露出过劳的工作状态,但从神情上,却丝毫看不出有胆怯、慌张或者失望的表情。
许鸣的军事会议一贯没有说废话的传统,他首先宣读了一封军令,是蒋介石从武汉发来的,嘉奖108师师长胡琏,还有手下的三个团长。
接着许鸣拿起指挥棒,指着墙上的地图道:“自从9月30日,日军的第一次大规模进攻以来,我军已经连续挫败了敌人的十余次海陆联合攻击。日军不甘心失败,不断从后方抽空兵力,在东面、东南侧、西南侧连续向我军发动攻击。”许鸣将指挥棒指向妙智西南的南山,继续道:“这面是我军的薄弱环节,日军连日来不分昼夜的猛攻,妄图在这个方向砸开一个缺口,但我第108师胡琏所部,将士用命,指挥得当,幸赖阵地不失。
说完,一个卫兵递许鸣一个盘子,盘子上垫着一块红布,红布里包着一个什么东西。
许鸣慎重地从红布里拿出物体,这下众人看清了,是一枚青天白日勋章,老蒋用鱼雷快艇从江上游运来的。
许鸣将勋章戴到胡琏的脖子上,房间里登时响起了掌声,胡琏也被搞得不好意思,居然脸色红了起来。
不过许鸣召开这次军事会议,可不是授勋的,他抬头看了参谋长张少舫一眼,张少舫会意,上前接过许鸣的指挥棒,站在大地图前。
“许总司令、万副军长、胡师长、谢师长、陈副师长,日军自从10月20日开始,重点就指向了我军的西南方向,经过半个月的激战,阵地前日军尸体不下一万五千具,受伤倍之,我军牺牲人数也超过五千,现在的局面,是日军一定要在这个方向砸开一个缺口,据前线所报,日军投入进攻的部队已经包含辎重兵和勤务兵,看来,鬼子是要孤注一掷!针对于此,许总司令制定了一条反击计划,准备对骄狂的倭寇一次狠狠的教训!”
许鸣在下面的桌子上站起来道:“从现在的情况看,日军根本没想到我军会大规模反击,他们的主要兵力全集中在西南方向,东面不见枪声,从108师阵地前的尸首上来看,应该是调到西南侧。东南是日军近卫师团所在,虽然仍处于僵持,但我肯定,日军的主要部分定然集中在与我军的交火前线,其后方十分薄弱。”说完,许鸣加重了语气,“进攻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日军从部署上根本没想到我军会发动师以上的反击,而且饭田师团尽管是鬼子天皇的御林军,但战术呆板,反应迟钝,正是我军反击的最有利对象。”
说完,许鸣将目光转向107师师长谢晋元,谢晋元看着许鸣带着希望的目光,激动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