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众人看来,光是这份气度,秦澜心都甩了皇甫暖玉好几条大街。
“好,我出一题。”皇甫暖玉往四周瞅了一下,看到那边池塘里有几只大白鹅,于是指着那些白鹅说道,“你就以‘白鹅’为题吧!”哼,看她能做得出来吗!
秦澜心和众人都往池塘那边瞧去,而且她还发现在池塘中间有一只白石雕刻出来的仙鹤,很是逼真。
此时,徐爽、张语乔她们都有些担心秦澜心做不出来,就是宋夫人和蔡夫人也有些担忧,不过她们又想知道秦澜心的实力究竟如何,所以都期待着。
“怎么样?你做不出来吧!”于仁是站在皇甫暖玉这一边的,这次要是皇甫暖玉输了,他可要陪不少好东西进去。
秦澜心依旧淡然一笑说道:“那我就送暖玉郡主三首与白鹅有关的诗吧,这第一首就是‘鹅赠鹤’:‘君因风送入青云,我被人驱向鸭群。雪颈霜毛红网掌,请看何处不如君’;这第二首:‘眠沙卧水自成群,曲岸残阳极浦云。那解将心怜孔翠,羁雌长共故雄分”;第三首:‘腊后闲行村舍边,黄鹅清水真可怜……风吹楚泽蒹葭暮,看下寒溪逐去船’,暖玉郡主,你可还满意?!”
三首诗做完,没有一个人说话,现场一度陷入沉默当中,当场作诗而且还这么快,这到底是要相信,还是不要相信呢?再有才学的人也要想一想吧!
“切,我还以为多难,‘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我也会一首,以前在家的时候,姐姐经常写了诗让我们读的!”秦澜悦有些牛哄哄地说道。
不过,她这话一出口,众人心里总算缓过来一口气,看来福慧县主不是当场就做出来,而是平时思考了很久,今天出的题又刚好与她之前想出来的诗吻合,所以她才能这么快做出来。
即便这样也是很了不起的,谁没事的时候能做出这么好的佳作出来,就是那些专门写诗写文的大学士、才子们,有的好几个月还写不出一首令人叫绝的诗作出来呢,而今天福慧县主每一首都堪称绝唱。
“福慧县主真是厉害呀!”此时两方人群中都有了低低私语称赞之声。
“可不是,听说当日在宫宴上她也是立即就解出了文渊国使者出的难题,那九连巧环在她手里就像小孩子的玩意儿一样,真是又聪明又有才学!”
“以前都说暖玉郡主是这大魏朝的才女,依我看,与福慧县主相比,她还是差得远呢!”
“我看也是,人还真需要比较,一比就知道谁才有真本事!”
“呵呵,这暖玉郡主以鹅为题,本来是想难为福慧县主,没想到反被羞辱。福慧县主说的是,这暖玉郡主要不是因为认了西平王妃为义女,她哪有资格成为郡主,‘请看何处不如君’说得真好!”
……
各种各样的声音渐渐响起,平时对皇甫暖玉敬着的人此时心里也已经产生了别样的想法,今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先是皇甫暖玉、孙云月那些人故意刁难羞辱齐平宝,然后又挑衅秦澜心,结果前两局比试一局也没有赢,以后估计不会再有人称皇甫暖玉为“大魏朝第一才女”了。
虽然别人说话的声音小,但是皇甫暖玉和孙云月、孙云香几人都听到了,各个都是又羞又恼,今日秦澜心让她们如此丢人,这个仇她们一定要报。
皇甫暖玉更恨的是,这前两局比试秦澜心的才学名声早就传出去了,齐尧看着她的眼神也让她更加妒忌,今天本该是她大出风头的日子,都让秦澜心给毁了。
“暖玉郡主,你已经输了!”
以前宋夫人和蔡夫人也觉得郡马府的皇甫暖玉在炎埉国为大魏朝争光,算得上是一个值得肯定的奇女子,但今日却也让她们有了另外的想法,总觉得这皇甫暖玉的才学并没有外边传闻的那么厉害。
“不是还有最后一局吗!”皇甫暖玉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彩头了,只要最后一局她赢了,那么就算之前秦澜心两局都赢了,也可以对外说那些对子、诗作都是无名老人写得,看她以后还敢嚣张,一定要把这秦澜心踩在泥里。
宋夫人和蔡夫人还有在场的人见皇甫暖玉还不死心,非要比到最后一局,她真是不懂得别人是在给她台阶下,让她输的不至于很难看,试想一下,秦澜心才学这样好,难道不会写字吗?
这里面对这一局完全笃定的,除了秦澜心,就是钟逸,因为钟逸现在每日都在临摹秦澜心的字体。
“待会儿你写得字送我可好?”下人们搬来高书案并摆上笔墨纸砚的时候,钟逸突然开口对秦澜心说道。
“师弟,你以前见过福慧县主的字?”经过两局比试,以徐琰为首的一帮才子们早就对秦澜心敬佩不已,都想要和她多讨论一下对联诗作。
“见过!”钟逸也没有隐瞒,怕是世上他见过的是最多的,因为他们两个时常通信。
“如何?”徐琰等人都围着他一脸热切地问道。
“你们待会儿自己看!”钟逸笑笑说道。
很快,下人们摆了两个书案,皇甫暖玉和秦澜心各站在一个书案之前,而徐爽亲自给秦澜心研磨。
“这局比试看的是郡主和县主的字,所以你们可以随便写!”宋夫人也是很期待。
皇甫暖玉冷冷地看了一眼秦澜心,然后提笔挥毫起来,如果说前两局她也是被人相助的话,那么这一局她完全是凭借自己日夜苦练的真本事,秦澜心终究是农女出身,她的字又能有多好!
而秦澜心提起笔却顿住了,她要写什么呢?
看着秦澜心迟迟不下笔,孙云香就讥讽地笑着说道:“福慧县主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字怕是不能见人,胆怯了?”
“你胡说什么,我姐姐的字写得不知道有多好!”哼,敢小瞧她姐,秦澜悦怒瞪了一眼孙云香,大家小姐了不起呀,欺负她姐的人都是坏蛋!
“就是,福慧县主别想太多,你写什么,我们都支持你!”这时,站在徐琰身边的一个文弱少年大声地喊道,他现在已经是秦澜心狂热的崇拜者。
此时,不知何处飘来一声锣鼓曲乐的响声,接着咿咿呀呀的老旦之声响起,秦澜心仔细听了一下,是她为吉祥戏班写的那出《岳母刺字》。
于是,她又蘸了浓浓的墨汁,然后在雪白的宣纸之上写下了“满江红”和“岳飞”五个大字,接着一鼓作气,将这首前世最脍炙人口的岳飞词作写了下来。
而这时,徐琰等人早已经忍耐不住地念了出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那边皇甫暖玉早一步就写好了,还以为这次自己终于比秦澜心快了一步,却发现孙云香等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也诧异地朝着秦澜心那书案上看去,差一点就惊得坐在地上,那样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她再练几年也写不出来。
宋夫人、蔡夫人和徐琰等人简直用狂喜可以形容,明明是楷体可在一笔一划之中又给人全然不同的感受。
秦澜心看了一下时间还足够,就又写了一遍《满江红》,而这次她不再用大魏朝最常用的楷书,而是用更加飘逸潇洒的行书,字里行间的肆意不羁让看得人也能感同身受。
“这是哪种字体,我怎么以前从未见过!”徐琰如获至宝一般两眼放光地看着秦澜心这次用行书所写的字体。
“这叫行书,比楷书写得快,因写的时候如行云流水一般,更有着云的轻,水的秀,因此叫行书!”秦澜心写完之后解释道。
秦澜心一写完,钟逸就让人把这张行书写出来的《满江红》拿到自己屋里去,即便他是恭亲王府的小王爷,这时候也有好多人站出来阻止。
“钟逸,这比试还没结束呢,你现在就拿走,太不地道了吧!”齐尧笑着伸手就要去夺那张纸,但负责拿那张纸的下人还是躲了一下,他是小王爷的人,钟逸没说放手,他是不会放手的。
“师弟,我可是你师兄,这张行书写出来的佳作让给我!”徐琰一定要拿到这张字体去临摹,这样新的字体一出现就直击他的心扉,想必也是无名老人创出来的字体,在他看来行书比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楷书更能显出文人风范。
“这是福慧县主所做,应该由福慧县主来决定究竟给谁,呵呵,县主,您受累,再写一副呗!”都是傻子,要求也应该求福慧县主才对,所以心思聪明的都看向了秦澜心,一脸讨好。
皇甫暖玉看着这些人都争着要秦澜心写得字,而自己写好的字却没有人看一眼,这就像她当众被人扇了好几个耳光一样,觉得自己一刻也在恭亲王府呆不下去了,但若此时扭身离开,岂不显得她真是输不起。
“县主这楷书写得大气磅礴,不知可否送给我临摹?”宋夫人本不想争,但想着这样的好字今日若是错失掉,自己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也“厚着脸皮”要了起来。
秦澜心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对宋夫人说道:“夫人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县主,你可不能厚此薄彼,送了宋夫人,可也要送给我一副,我家老爷最喜书法,不知县主可否写一副行书送我?”蔡夫人也笑着求道。
这时,红赏又来了,她带着笑意对众人说道:“王妃让奴婢传话,比试若已经结束,各位收了彩头,去留轩园听曲儿,观寿礼。”
观寿礼是大魏朝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寿宴开席之前,寿宴主人会让客人们在自家游玩、听曲儿,然后由主家从所收到的寿礼中选出几样最中意的拿出来让大家观看,一是表示主家对客人的谢意,二是客人送的礼被主家选中,既增了自己的颜面,也得了主家的喜欢。
于仁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自己这方的彩头到了对面人的手里,而且自己义妹输的这样惨,也让他脸上无光,冷哼一声,他带着一帮经常围在自己身边的公子哥先去了留轩园。
皇甫暖玉也是无奈忍下心中羞恼怒意,带着孙云香几人也离开了。
秦澜心要是继续给众人写字的话会有怠慢王妃之意,蔡夫人等人也知道此时不是合适的机会,只有带着几丝失落也往留轩园走去。
不过,钟逸看出秦澜心眼中对蔡夫人的“抱歉”,也不管徐琰等人如何恳求,就让人把那张行书送给了蔡夫人,而蔡夫人自然欣喜地收下来,很感谢钟逸的大度。
秦澜心和皇甫暖玉的三局比试,早有下人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贺芳晴等听戏的人知道,贺芳晴听完过程,自是越来越开心,而一旁西平王妃、孙夫人的脸色却不是很好,她们没想到皇甫暖玉会输的那样惨。
等到秦澜心他们到的时候,吉祥戏班唱的《岳母刺字》已经结束了,开始有王府的下人在红俏的带领下将贺芳晴选出来的寿礼摆在长桌上,而其中贺芳晴最喜欢的一份寿礼放在正中间,还用红布给遮住了。
“王妃,中间这份寿礼怎么还盖着?”尤氏见贺芳晴一共选出了七份贺礼,这其中有玉观音、百寿图、古画、夜明珠等,而中间那份寿礼很神秘,也是七份贺礼中最大的,看着像一幅屏风。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份寿礼,你们都知道我平时最爱绣,可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绣品,红俏打开给大家看看吧!”贺芳晴微微地往后退了两步,其他人也都跟着后退了两步,然后红俏轻轻地扯下了红布。
“娘,那兔子会动,蝴蝶会飞!”红布一扯下来,正好一阵微风吹过,经过稀薄如水的丝帛装裱起来的十字绣上有在草地上的小白兔和花上的蝴蝶,此刻随风轻动。
秦澜心这次用十字绣绣的是一幅少女游春图,而那绣上的少女正是照着贺芳晴的样子绣出来的,画中少女人比花娇,脚下有白兔相伴,有蝴蝶翩翩起舞,就如月宫中的仙子一般。
而且她还特意用丝帛做了一种视觉假象出来,只要人在绣前走过,或者有风微微吹过,这画中的一景一物都像是活过来似得。
整幅十字绣的色彩非常浓烈,红花绿草,斑斓耀眼的大蝴蝶,白衣胜雪、国色天香般的少女,其中两只蝴蝶就绣在少女的裙子上,让人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空中舞动的蝴蝶,还是裙摆上本就有的纹饰。
所有人包括再一次看的贺芳晴都看呆了,这也是钟逸第一次看到秦澜心为贺芳晴准备的寿礼,这样巧的心思,天底下也唯有她能想得出来。
齐尧也同样看向了秦澜心,即便没有人明确告诉他,他也能猜出这份寿礼一定是出自秦澜心之手,这样优秀聪灵的女子的确有令男人为她疯狂的本事。
“好美的绣呀!”邓婉如惊叹地赞道。
怪不得贺芳晴要用红布遮盖起来,其他寿礼虽贵重却也比不上这份精巧。
“王妃,这是谁送给您的寿礼?这……这里面的少女倒像是王妃年轻的时候。”尤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贺芳晴和孙嬷嬷等人初看到秦澜心送来的寿礼时,也是吓了一大跳。
秦澜心是不可能见过年轻时候的贺芳晴,而且她也从未穿过绣品上的衣服,只是绣品上的少女任谁看都像是她年轻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十几岁的模样,真不知道秦澜心是如何想到的。
“姐,这就是你忙了好久绣出来的寿礼?真的好漂亮呀!”秦澜悦这次没敢大声说话,只是很小声地凑到秦澜心身边低语道。
不过,还是被站在秦澜心另一边的齐平宝给听到了,她表现得就不那么平静了,看着秦澜心就大喊道:“澜心妹妹,这是你绣的?”
齐平宝这话一喊完,就和那日在宫宴上一样,秦澜心霎时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福慧县主,这真的是你绣的?”
“澜心妹妹,这……这是你送的寿礼?”
“县主,你亲自绣的吗?”
……
这一刻,除了几个明白的人,其他人都是一脸惊奇、讶异、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秦澜心,她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没错,这的确是我绣出来送给王妃的寿礼!”秦澜心承认道。
“这怎么可能!”孙云香、孙云月两姐妹嗓音尖利地惊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