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恒,把七星海棠果拿来!”
阮擎苍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宣,对着门外驻守的路恒说道。很快,路恒十分谨慎的抱着一个金色锦盒,外表尤其考究,虎视眈眈的看了一眼林宣,她不会知道,主子为了找到七星海棠果,费了多少力气。
“主子,请三思!”
“启程!”
沈天边说边摇着头,蜂拥的失望神色和痛心疾首的模样,却让东擎苍仰天长啸。
林宣心中的大石猛地落地,看着沈天激动的样子,又睨了一眼书上所画的七星海棠果的模样,当真是一模一样,想着阮擎苍的话,林宣如实告知:“是阮擎苍告诉我的,二哥,你认识他吗?”
墨电抿唇,僵硬着脚步上前,颔首对林宣说道:“公爵大人,幸不辱命,三爷已经睡了!”这是王妃四日前告诉他的,必须要在今日酉时之前,让三爷沉睡,他做到了!
“他知道?”沈天顿时诧异的睇着林宣,谁知却只看到那愈发较快的脚步,走进了寝室,而他想要跟上的脚步,却被林宣所阻断:“二哥,给我一些时间!”
东擎苍无视林宣的问话,从袖口内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棕色药丸,直接放在林宣的嘴边吩咐着。
“是!”
当你为我迷糊,找不到出路
“东擎苍,我还是小看你了,这么多年就是你的野心造就了你这般欺师灭祖的行为,师傅待你不薄,如今你就让他老人家躺在床上沉睡了三年,你难道都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吗?”
阮擎苍一声嗤笑,带着鄙夷,慢慢转身看着路恒,继续说道:“谁说本宫要娶她?与两个男人有染的女子,她配吗?”
甜蜜和满足充斥心头,可林宣自己却不知道,她的脸色有多么吓人!本就白希的脸蛋,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泛着骇人的青白,眉宇间青色浮游,就连曾经红嫩的双唇,都是白如死灰!
林宣叹息一声,“派人送些饭菜给他,我在这等二哥,你下去吧!”
虽然你会守在灯火阑珊处
身子已经濒临瘫软的边缘,可林宣依旧咬牙苦撑,仿佛费劲了毕生的力气,才将君莫言抱在怀里,靠着床头,轻抚他沉睡的如玉脸颊,煞白的菱唇轻轻梵唱:
不出所料,那院落中一身尘土,满面黄沙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沈天。看得出来时的急切,满身的风尘仆仆,就连那衣裳都被灰尘布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啊!找到了!”
闻言,林宣明显察觉到沈天身躯一震,动作戛然停止,转头神色莫名,语气生硬的说道:“该死的东西,他在良镇?”
阮擎苍摩挲着腰间的白玉佩戴,杀气随之一闪,“派人把王霸做掉,别留下痕迹!”
林宣面无表情觑着发怒的东擎苍,这一切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发生!即便她心存感激他所给的七星海棠果,却不代表她会原谅他的威胁。
马车的车帘随着马匹奔跑而拍打着车窗,破晓的光亮传进阴暗的马车内,林宣已经支撑到极点,微阖着再也没力气睁开的双眸,声如蚊呐:“灯阑城…到了吗?”
林宣步伐无力,但锥心的疼痛感依旧让她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当沈天喉结浮动,无以言表的跟在她身后,走向君莫言所在的寝室时候,身后的墨电笑看着,直接闭目后仰摔在地上。
事关三爷的性命,他几日不睡,又有何困难!
东擎苍手执酒杯,轻抿一口后,浅淡的开口:“师兄,难得一见,坐下喝一杯!”
路恒显然对阮擎苍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沈天的身份他也是听主子提起过,一国王爷不爱权势偏偏摆弄药材,这与主子都是同样的爱好,然而,沈天唯一缺少的就是主子想要雄霸天下的野心。
“噗…主子恕罪…属下知错…”
而后者却是悄然远离,躲过沈天的攻击,东擎苍一手甩开前襟衣袂,厉声说道:“沈天,别忘了,从前至今,你从来都不是本宫的对手!以前是武功,现在本宫是双赢于你!你最好考虑清楚,要么将天山门交给本宫,要么你就等着那老头魂归西天!”
东擎苍眉头一挑,“师兄,咱们拭目以待!到底是本宫夺走了她,还是她心甘情愿跟本宫回东郡的!”
“你来了!”
阮擎苍迷惘的声音说着,双目定睛看着酒楼下疾行远去的女子,当她走后,静谧的房间内还飘荡一缕幽香,而他也在此刻定神思量,这么做的真的值得吗?
墨电所带领的五百精兵,此刻也全部入住府衙,瘟疫病患已经全部治愈,百姓也都带着感恩回到自己的家中,继续为生计奔波。
那双眸努力波转,却怎样也无法睁开,耳边回荡的曲子他全部听见了,薄唇蠕动,仿佛在千古呢喃:宣儿,不要走…
原谅我爱的不够投入,虽然守在灯火阑珊处
阮擎苍慢行擦身走过路恒的身边,然而却在他身侧的地方站定,侧眸微挑眉头,眼底精光绽放,“都是真的!那沈天一心一意的想找到七星海棠的解药,那老头也几乎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可本宫呢!身为老头的大徒弟,他这般顾此失彼,本宫就要让他看看,到底谁才是最适合接手天山门的!沈天想为君莫言解毒,本宫偏偏要先行于他,天下剧毒之王本宫都能解,他沈天的神医名号,完全是徒有虚名!”
柔声呵护着脆弱不堪的林宣,而这一句话,却是让她愈发睁大了双眸。我一直都在,是谁也对她这样说过,好累。。。是谁…恒七阮苍为。
瞬间,一个滔天-怒怨的眼神猛地扎在身后路恒的身上,他在府中潜伏了多日,不可能会不知道林宣的举动,而他居然没有告知自己!
“好,我等你!”
“别小看这七星海棠果,它能救命,却也同时能够杀人!”
林宣抱着锦盒,垂眸掠过一丝坚定,随后睇着墨电,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伴随着门扉传来的‘吱呀’声,膳房的门紧闭直至四日后的黄昏。
“二哥,交给你了!”
“时候未到,本宫自然不会说。待本宫他日有所成,会让那老头亲眼看一看,他一向不看好的徒弟,是如何风光回天山,让他自己看看,曾经的做法有多么愚蠢!”
拿起窗边桌案上的狼毫,努力苦撑着写下了满满一页宣纸的话语。丢开狼毫,将宣纸放在君莫言的枕边,带着无比的眷恋和疲惫,轻轻一吻印在了他的薄唇上。
膳房内的地上,早已经安放着一大捆干柴,炉灶上的一切也都准备就绪,吹燃火折,点起炉灶,将七星海棠果小心翼翼的拿出放进砂锅内。下一刻,林宣右手持着匕首,嘴角嫣然一笑,眉头不眨的直接在左手腕上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瞬间鲜血喷洒,滴入砂锅内,渐渐与七星海棠果融为一体。
打从知道了林宣的身份开始,阮擎苍就从没想过,她二嫁给两个王爷,竟还会是处子之身。
沈天一声惊呼,指着烦乱的书页,抖着手剧烈喘息,“果然是,果然是啊!没想到这就是七星海棠果,弟妹,你在哪里找到的?你怎么会知道这果实能解毒?奇怪,这书中并没有说解毒的办法!”
阮擎苍摇头失笑,白希如玉的手指轻抚着锦盒,道:“我要做的很简单!把这个吃了,从此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但凡你有二心,或者你对君莫言余情未了,这断情丸会让你生不如此,心痛如绞!”
“弟妹,你当真找到了七星海棠果?”
“你认识沈天?”
“墨电,二哥什么时候到?”
这就是爱吧,为了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活的比自己好!
听着阮擎苍略带恨意和愤怒的语气,路恒终是明白了他这样做的原因,虽然以这样的手段来说,确实便宜了君莫言,但是只要主子能解恨,他也无话可说。
府衙内,被委任的新任知府还在途中,是以此刻整个府衙只有林宣与君莫言几人,其余的只剩下那些不明所以的下人,每个人见知府被押解回京,纷纷小心谨慎的过活,生怕惹怒了公爵大人,以及突然出现在府邸的月王爷。
门外的沈天嘱咐了一句,他已然从东擎苍那里知道了七星海棠果的一切,如果能救了三弟,就算这是东擎苍报复他的手段,他也认了!
“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怎样?阮擎苍,身为男人,要说什么做什么,不要婆婆妈妈,我既然已经按照你所说的让莫言对我失望,你若是现在想要反悔,那咱们就地狱里见!”林宣破釜沉舟的态度,足以说明她现在的决心,死过一次的人,何惧第二次!
“墨电,接下来的四天内,我要你顿步不离的守着膳房,一刻不能离开!还有你们二十名精兵,每隔两个时辰,轮岗一次,谁人不准靠近膳房,违令者杀无赦!”
沈天凌怒的姿态,似是取悦了东擎苍,随即其开口:“天山门?将来这天下都会是本宫的,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天山门?师兄,你既然如此高尚情操,又说勤能补拙,那不如你告诉我,你那曾经天天挂在嘴边的三弟身上的七星海棠之毒,要如何解开呢?”
强撑着忽然传来的晕眩,林宣右手狠狠攥着左手的手腕,疼痛袭来让她的眼前不再黑暗如墨。
“在!他是谁?”
林宣皱眉清洗了自己猩红的双手,仅仅用一条丝巾将左手腕系上,随后坐在床边,拿出砂锅内的七星海棠果,展颜一笑,为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平添一抹生机。
至于莫言她会等,哪怕等到海枯石烂,也会等着他明白一切。
“路恒,你逾矩了!”
这句话,顿时让林宣侧目,回想着上次,阮擎苍似乎也提及过沈天,而且语气还是十分的恶劣,这不禁让她疑惑丛生。
林宣睇着果实,那七星海棠美的令人窒息,可却是剧毒之王;而这七星海棠果,如此其貌不扬,反而具有解百毒的功效。
话闭,林宣决然的将药丸送入口中,垂荡的衣袖在她的动作下摇曳飘荡的拂过嘴角。入口即化的药丸,在阮擎苍觑着的视线中,渐渐脸上泛起了笑容。
膳房门外,整整四天的时间,所有人都精神抖擞的不离半步,墨电更是强撑着通红的双眼,每一次打盹都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
马车内,林宣没有任何生气的被东擎苍揽着禁锢在怀里,太多的变故,让她千疮百孔还是想等着渐行渐远的府衙内的那个人。
直到白发,也要听你温柔叙述
当最后一点海棠果全部被喉结滑动的君莫言吞下之后,林宣轻阖上眼睑,多种情绪交杂的泪水蔓延而下。
“你为什么这么傻?”
那砂锅中埋于鲜血内的七星海棠果,七种颜色全部浮现,只剩下最后一抹蓝色还有些暗淡,而林宣看着这一切,身心无比满足。
*
“师弟,你做了这么多错事,雄霸天下当真比一切都重要吗?你无可救药,我也无话可说!但你记住,你与我之间的事情,我绝不允许你波及到三弟和弟妹的身上,想要夺走弟妹,杀的了我再说!”
风吹过山谷,我会想起欠你的幸福
床榻上,君莫言和衣沉睡,四日不见,林宣却感觉此刻有一种地老天荒之感,她的莫言,终于能够解开折磨他多年的剧毒了。
莫言,我的铭心刻骨以及柔情深种,全是因为你,我何曾会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不惜放弃生命的代价,也要让你平安无事。
“什么时候启程?”
在他怀里得不到安抚,原来嫉妒和爱无法相处
“你放屁!分明就是你心怀不轨,觊觎师傅的天山门。东擎苍,比天赋我是比不过你,但勤能补拙你难道没听过吗?你凭借旁门左道想得到师傅的认可,你根本就是有辱天山门出身!”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么严重的伤口你都不知道医治的吗?”
沈天成功被他激怒,身形瞬间飘移至东擎苍的身前,凌厉的手法带着强劲的内力打向了东擎苍。
他很明白,东擎苍如此做,一是想要凌驾与他神医名号之上。而另一方面,他不得不庆幸曾经没有告诉过东擎苍,三弟身怀武功的事情。毕竟六国皆知,西木三爷备受皇兄宠爱,却是个身无内力,双腿残疾的王爷。
说着,阮擎苍两指尖就捏着一粒白色药丸,表面上晶莹剔透,似是还有流光闪过,如此漂亮的药丸,却是有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断情丸。
沈天发怒指着东擎苍,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他承认曾经是他眼拙,错把鱼目当珍珠,以为东擎苍虽然身为东郡国的太子,但也是一心救济苍生才会学习医术,所以当初两人在天山学艺的时候,他心中的苦闷都告诉了他,谁知如今这些居然变成他讽刺自己的借口,何其可笑!
让我找到你,下一世弥补欠你的幸福,
“东擎苍,你到底对师傅做了什么?你猪狗不如,你忘了师傅曾经对你的好了吗?”沈天气的浑身发抖,可是不能否认,他说的一切确实如此!
就算我悔不当初,也不能将自己救赎
东擎苍放下心神,当转眸看着林宣时候,却是惊惧于她的脸色,青白无色,与五日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吃了它!”
将砂锅抱在胸前,右手一直不曾松开手腕,当膳房大门打开的时候,门外的墨电和沈天目不转睛看着她,就连那些不明所以的精兵,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路恒颔首站在阮擎苍身后诉说,他是忠心耿耿的随从侍卫,自然不希望主子之后会对今日之事有任何后悔的心思。
师傅的宝典他从未见过,甚至不曾想过那里面居然会有解开七星海棠之毒的办法,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何这么多年来,师傅都不告诉他!
林宣拉着沈天,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府衙大门,快步走向了偏厅之内。将所有门窗全部关上,林宣将锦盒交给沈天,急切的说道:“二哥,你看!”
钢牙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安静的酒楼内尤为刺耳,最后那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冷厉如刀锋,“自断双臂!滚出太zǐ_gōng !”
阮擎苍已然闲适的坐于案边,眼底疯狂闪现报复后的块感,说道:“王霸那些东西不要也罢,五日后,待她回来,立刻启程回东郡!”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让她对君莫言做到这般田地。强行的将药丸塞入林宣的口中,下一刻直接打横抱起轻如羽毛的她,走上了酒楼外停靠许久的朱红马车内。
沈天觑着阖上的房门,心疼一闪而过,他又怎么会没看到,弟妹手腕上的伤口,在她紧攥之下,已经染红了整个袖袍…
在偏厅的软榻上浅眠至寅时,林宣身着紫色华丽流苏裙装,墨发尽数披散在细肩之后,在府衙内众人沉睡的时候,裙装随着走动飘曳而去。
“不必!阮擎苍,你说的话最好是真的,如果莫言因为这样有任何闪失,我要你所有人一起陪葬!”
膳房之中,阵阵清香的气息逐渐涌上,林宣眸色坚定的看着砂锅,只剩下最后一刻钟的时间就大功告成,酉时开始,她就可以着手给莫言喂下解药了。
瞬间,一如来时的阵势,离去的朱红马车外围,依旧被多名的护卫保护,唯独头前开路的马车上,少了路恒的身影。
顿时,二十人都沉默不语,而那渐渐响起的呼噜声,也从墨电的鼻端传出。二十人面面相觑,也难怪他这么睡着了,这四天他们每二十人都有轮岗,却唯独墨统领坚守在门前,很快几人抬着墨电,其他人跟在身后,快步离开了膳房门前。13acv。
何曾有一个女子,能够坚持多日不睡觉,为三爷熬药!精兵简单的思想,自然知道她为了谁,却不知他们的月王妃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
寅时就要离开府衙,她仅有几个时辰可以恢复体力,原本四天可以完成的事情,可她必须要用五天时间来拖住东擎苍,眼下她的时间不多了。
城东的酒楼内,沈天表情极为难看的睇着面前不以为然的阮擎苍,而他正是东郡国的太子东擎苍!
“公爵放心,属下一定尽忠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