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忘记了,孩儿长到这么大,还未曾出过痘疮。”
李弘说着话,就掏出孙思邈亲笔奏疏,双手捧给李治,李治看着封皮上熟悉的字迹,破天荒的双手接过,回到桌桉后仔细观瞧。
前面李弘说的非常笼统,孙思邈这一封厚厚的奏折里,却把前因后果说的清楚明白。
看着看着,李治竟然潸然泪下,哽咽着对李弘道:“看似简单的法子,仅仅是发现就极为不易,再到灵光一闪之下,区区人类,竟然要付出如此多的代价。
悠游天下,唯有大德方能为一丝渺茫的希望,就付出全部的心血去追求。
侥幸功成,所求者不过是早日铺开此良药,不为己谋,只以天下生民为念,殊为难得。”
说到这里,李治就鄙视的瞅瞅地上的三具尸体,再看看低垂着头颅的李淳风冷笑一声道:“至此,朕已经相信这世上确实有陆地神仙,不过,不是你们,而是孙神仙。
李淳风走吧,今日朕饶恕你,不是看在你昔日的那些苦劳,也不是看在你的那些旁门左道之术,只因为,有孙神仙珠玉在前,尔等不过是沧海一粟,就你们这等人,即便是成仙成道又如何?
不过是庙宇里的泥胎木塑而已。”
李淳风用袍袖掩面离开了紫薇殿,说真的,他没有半点的死里逃生的愉悦感,只有无穷的悔恨。
如果在他们离开长安之前,前往孙思邈处了解一下他的所作所为,如果知晓牛痘之术成功近在眼前。
他们又何必大动干戈的以道术靠近皇帝,皇后,然后为道门争夺一份气运呢。
主持泰山封禅的功劳固然很大,再大不过是人间富贵罢了,这样的功劳,与孙道长主持的牛痘术相比,可谓是沧海一粟,泥云之别。
得知孙思邈弄出来了牛痘术,可以预防虏疮,李治的心情大好,被张果,叶法善,罗公远等人欺瞒的怒火也就慢慢的消散了。
不过,他还是邀请皇后过来紫薇殿共饮一杯。
一张矮几,皇帝与皇后分坐两边,太子执壶侍酒。
李治喝酒喝的极为开心,不时地哈哈大笑两声,对面的皇后虽然笑不出来,却也没有表露出半分的不甘,虽然整个人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可是,不论是在应答,还是在氛围的掌控中,都做到了恰如其分,看不出有半分的颓丧。
李治端起酒杯,酒杯到了嘴边忽然问皇后:“皇后,孙神仙为大唐立下不世奇功,我皇家自然不是小气之人,你说说该如何酬功呢。”
武媚瞅着志得意满的李治叹口气道:“看样子妾身此次想要的亚献,是不能成了。”
李治笑道:“扑灭虏疮有望,此为斩天之力,如此大功,当然应该上表于天,告知天地,告知我李氏列祖列宗,也告知我大唐的亿万臣民。”
武媚不满的道:“陛下一边敬天,祭天,一边却又盘算着斩天,如此行径,可不是封禅泰山的本意。”
李治笑道:“自朕御极以来,开疆拓土,剿灭不臣,无有不胜者。
如今,大唐疆域之广,远胜历朝历代,区区天子已经不能彰显朕的功绩,如今,又有老神仙助朕一臂之力,剪除虏疮这等天兆,朕以为,自此以后,朕当自号天皇。”
武媚神sè难明的瞅着霸气四溢的李治,举杯道:“臣妾为天皇贺。”
李治笑吟吟的一口把酒喝干,指着地上那三具尸体道:“他们可以作证,朕为天皇,卿当为天后。”
武媚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笑意,再次离席,朝李治跪拜道:“臣妾感恩不尽。”
手里捧着酒壶的李弘见自己爹娘一唱一和的跟演戏一般,就露出一丝傻笑道:“父皇为天皇,母后为天后,如此说来,儿臣身为天皇,天后之子,岂不是以后可以自称天子?”
李治喝干杯中酒道:“你想为天子,等朕万年之后再说。”
武媚同样皱眉看着李弘道:“你失言了。”
李弘叹口气举起酒壶就着壶嘴痛饮一口美酒,而后朝皇帝,皇后施礼道:“儿臣还是继续当自己的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