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摇摇头,从水里抬起他干枯瘦弱的双臂,勐地向外推出去道:“推平,重来,这就是陛下在偃师县干的事情,你师父云初已经利用安定公主,抢先在偃师县这片新生的土地上丢下了一颗种子,老夫愿意将云初丢出的这颗种子名为——希望。
不论是陛下雄才大略以前无古人的气魄行推平,重来之举,还是云初在偃师县播撒的那颗名曰希望的种子,日后,都将会对大唐朝政,乃至方向,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仔细地看,仔细的听,认真的去想,看陛下如何施展他的雄才大略,想云初的种子如何生根,发芽,成长。
这世上的所有事情的产生,发展,结束,都是有迹可循的,并非什么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要太子寻找到那道线索,让太子目前觉得迷茫的迷雾就会烟消云散。”
李弘仔细的将许敬宗的教诲记在心中,随即又道:“我师父说偃师县新任县令是一个蠢货,这又是为何?”
许敬宗呵呵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让陛下换人,云初发现偃师县县令是一个蠢货,温柔说偃师县县令黄同是一头猪,他们既然把话说得如此没有回旋的余地,那就说明一件事,那个黄同真的是一个蠢材,是一头不堪用的猪。”
李弘诧异的道:“偃师县此时确实很重要,既然师父说黄同是个蠢才,那就必定是一个蠢材,孤现在感到奇怪的是,父皇为何要派一头猪去偃师县当县令呢?”
许敬宗瞅着李弘道:“陛下没有破坏自己计划的任何理由,太子又没有从中使用什么手段,那么,太子以为是谁把那头猪派去的?”
李弘牙痛一般吸一口凉气,费力地摇摇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回太子妃那里继续睡觉,趁着是她的好日子,多敦伦两次,说不定就能早日诞下麒麟儿。”
许敬宗哈哈大笑道:“本该如此,太子出去的时候,让那四个侍婢都进来,老夫也觉得神清气爽……”
李弘撇着嘴走了,许敬宗脸上的笑容却慢慢的消失,低头瞅着自己老迈,羸弱的身体,重重的一拳砸在水面上,怒喝道:“若老夫还能年轻三十载,定不让你们专美于前。”
汴州的行宫要比其余地方的行宫大一些,行宫的主殿承风殿里,李治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辨。
就在承风殿的台阶下,偃师县县令黄同的尸体安静的躺在那里,人头已经不见了。
几个宦官将这具无头尸体丢上一辆板车拉走,剩下的几个宦官就提来清水冲刷石板上的斑斑血迹,随着清水的不断冲刷,原本已经有些结冰意思的血迹,渐渐的被水冲澹。
寒冷的日子里,赵成昼跪在台阶下真个人如同一个蒸笼,不断地有白气从他的甲胃,头盔下飘起来,转瞬间,就不见了。
在更高的台阶上,李敬玄抱着笏板腰背挺得笔直,黄同之所以会身首异处,就是他下手砍的。
自从听说云初把偃师县县令黄同抓了送来汴州,李敬玄就在心中把云初的和尚阿耶,以及他不知名的阿娘弄翻了无数遍。
他本来想留着黄同这个蠢货在偃师县给自己的儿子当一阵子的挡箭牌,等这个蠢货把他的儿子衬托成一个jīng明干吏之后,再出手弄死黄同,把自己的儿子扶上偃师县这个绝对能出政绩的地方当主官。
现在,麻烦了,云初说黄同是一个蠢货。
没道理云初都能知道的事情,他这个亲自见过黄同,还亲自跟他交接过的人会不知晓黄同是蠢货的事情。
因此,这家伙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承风殿,恰好遇到了跪在大殿外等候皇帝召见的黄同。
他仅仅思考了一瞬间,就果断地从猝不及防的赵成昼腰间拔出横刀,一刀就把黄同的脑袋给砍掉了。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只需要扮演好一个诤臣的形象就好,反正,黄同是蠢货这件事,他跟云初,温柔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至于在大殿外砍下黄同的人头,则是为了断绝皇帝再一次把这家伙派去偃师县当县令的可能。
瑞春眼神yīn郁的来到李敬玄身边道:“陛下宣李侍郎见驾。”
李敬玄闻言,整理一下心绪,就昂首挺xiōng的踏进了承风殿。
李治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走进来的李敬玄。
李敬玄安静的上前施礼,皇帝却没有说什么免礼的话,李敬玄就只能一直弯着腰等候皇帝示下。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朕的门口持刀杀人,李敬玄,说说吧,如果不能给朕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件事就过不去。”
李敬玄站直身子道:“微臣何时杀人了?”
李治被李敬玄的话说的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bào怒道:“黄同!”
李敬玄面带笑容道:“原来时他啊,不过,他就不是一个人,是一头猪,臣在偃师县的时候就想杀他了,只是碍于这头猪是朝廷命官不好下手,刚刚在殿外看到,臣xiōng中的杀心再也难以抑制,遂借了军司马的刀,杀了这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