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与古老交谈中,赛花红就知道古老是个深思熟虑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说出什么让易嬴得到警示的荒唐话。
而这并不是说非赛花红所长,只是赛花红知道仅靠自己一人根本就无力驳倒古老、驳倒已被一百万两银子迷惑得头脑发胀的解独眼。
所以,丢下古老和已经有些兴致勃勃的解独眼,赛花红就满脸难看地朝山顶上的大寨走去。
因为赛花红知道,她要想阻止解独眼就必须多思考、必须寻求帮助。
而望着离开的赛花红背影,解独眼却已经完全燃起来。
因为,比起女人是种重感情的生物,男人更看重利益,尤其是古老已帮解独眼找到这么好的一个理由。而只要有理由,解独眼又有什么不能干,又有什么不敢干?
好像解独眼现在想要争夺夜枭盗贼团的当家一样,同样是将赛花红不配教导小寨主作为了理由。
因此,一等赛花红的身影离开院门,解独眼就赶忙示意守在门前的盗贼立即将先前忘记关掉的大门关上,这才转向古老说道:“古老,你这次来得真是太及时了,从这里就可看出赛花红根本无力教导小寨主,也无力将夜枭盗贼团撑下去。”
以古老的阅历,又怎可能看不出解独眼想给自己找借口的意图。淡淡笑道:“二当家所言甚是,大当家死得真是太不是时候了。不然大当家绝不会将这事拖延下去,但幸好夜枭盗贼团还有二当家在,二当家可一定要将大当家的遗志延续下去啊”
“这,这是自然。”
短暂的迟滞,或者说是在听到古老提起大当家时短暂的停顿过后,解独眼就立即拍起了胸膛。
因为解独眼已经意识到,古老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
那就是死去的大当家遗志。
只要古老将大当家的遗志放在嘴边,说不定不需要赛花红帮忙,解独眼就很快能获得所有夜枭盗贼团的盗贼支持了。而只要得到盗贼们的支持,赛花红也不可能再抢去解独眼的当家位置。
不过,这种事却不适合去请教古老,解独眼同样担心古老会不会从自己手中摄取夜枭盗贼团的权力。
因为解独眼可还记得,古老这次前来夜枭盗贼团同样有并伙的目的。
因此想了想,解独眼就说道:“古老,那你认为我们该如何袭击少师府队伍。”
“战斗方面的事情,老夫不懂。”
面对解独眼询问,古老却立即摆正态度道:“但老夫可替万老爷答应二寨主,即便你们不能除掉少师府队伍,无法获得少师府队伍中的一百万两银子,万老爷也可给大家开出一个脑袋二十两银子的赏格。”
“当然,这并不包括二寨主万一除掉少师府队伍却并没找到一百万两银子的补偿在内。”
一个脑袋二十两银子的赏格?
一听这话,解独眼的双眼立即全亮了。
因为,盗贼不同于平民,再怎么大吃大喝,二十两银子也够他们一人过上一年了。而如果是平民,五两银子就可供一家子过上一年。所以二十两银子一个脑袋的赏格,绝对算得上天价。
至于古老为什么敢给解独眼开这样的赏格,甚至远远高于万大户当初在兴城县给那些士兵开的阻拦易嬴进城的赏格。
这就是身份不同,所做的事情也不同的缘故。
而面对如此高额的赏格,解独眼也很快拍着胸脯说道:“好,既然万老爷这么有诚意,古老你也尽管放心。这次的事情,即便赛花红那娘们不肯干,某也跟你干了。”
“那就有劳二当家了。”
听到解独眼回答,即便知道解独眼是因财起意,但不仅古老,万荣也同样松了口气。
因为,解独眼只要答应袭击少师府队伍,那有没有赛花红参与也不要紧。
而当解独眼将赛花红排除在袭击少师府队伍的行动之外时,赛花红也回到了位于山顶的大寨中。与山腰处的人迹稀少不同,山顶大寨却有不少盗贼在大声吆喝着进行各种训练。
看着盗贼们训练的样子,赛花红才完全放下心来。
因为,与其他地方的盗贼早就放弃了这种统一训练不同,夜枭盗贼团却依旧坚持着这种仿佛军旅般的训练内容,由于北越国“以战养国”的传统,这对夜枭盗贼团的盗贼也算不上负担,反而更有一种凝聚力。
而当赛花红出现在山顶上时,一名原本就抱着孩子的奶娘也赶忙跑了过来道:“夫人,你终于回来了,下面的事情怎样了。”
“把小寨主给吾。”
知道奶娘只是随口一问,赛花红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就将孩子从奶娘手中接过来。
而由于孩子还小,看起来依旧有些蔫巴巴的,这也让赛花红有点担心。不过,赛花红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并不适合带孩子,只是待会要做的事情离不开孩子,赛花红才会抱着孩子进入了大寨中。
※※※※※※
北越国虽然还是古代社会,建筑工艺却不低。
虽然为了降低难度,整个大寨基本上都是由十万大山中就地采集的木料制成,但即便没有进行雕梁画柱的装饰,各种木料的契合度却已经几乎到达了木制建筑的顶峰。
抱着孩子,赛花红就来到大寨一隅的祠堂中。
而在赛花红踏入祠堂的瞬间,原本就在赛花红怀中已经有些不安的孩子就突然“哇”一声哭起来。
与其他祠堂多都是一家一姓的祠堂不同,夜枭盗贼团的祠堂却是属于所有夜枭盗贼团成员的祠堂。不过由于身份的原因和死亡时间,夜枭盗贼团大当家的灵位却摆在了正中央的最前列位置上。
祠堂中终年缭绕着香烟,几块干瘪蒲团零散地丢在地面上,除了一名跪在灵位前祈福的老年女子外,祠堂中没有任何人。
而那老年女子从背后看虽然已经是一头华发,实际年龄却才五十多岁,而且脸上也没有太多苍老迹象,只是眼角、嘴角上有着一些岁月的痕迹。即便肌肤已说不上光滑,但仍没到松弛变形的地步。
听到身后传来的孩子哭声,老年女子脸上就明显露出了不满道:“你怎么又将孩子抱到这种地方来了。”
“婆婆,大事不好了。”
抱着怀中婴儿跪下,赛花红脸上就有些不解。
因为赛花红的脾气即便不适合带孩子,但她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讨厌孩子,乃至是讨厌自己的亲孙子。毕竟跪在灵堂前祈福的女人就是赛花红的婆婆,也就是夜枭盗贼团大当家的亲生母亲。
而她为什么能为大当家祈福,却不愿对大当家的孩子好一些,甚至至今都没抱过一次小寨主,赛花红实在有些不明白。
不过,赛花红也不敢将这种不明白说出来。
因为,赛花红的婆婆并不是从大当家死后才开始每天待在祠堂中,而是从前任大当家,也就是大当家的父亲死后不久就开始每日待在祠堂中祈福了,甚至于自从赛花红来到夜枭盗贼团后,赛花红的婆婆也就只是在赛花红与大当家结婚的当日出过一次祠堂。
别说赛花红生孩子时,就是大当家临死前,乃至是入葬时她都一次没有离开过祠堂。
所以,这虽然让赛花红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但以赛花红婆婆每日在祠堂给夜枭盗贼团成员祈福这点,赛花红知道只有自己婆婆才能阻止解独眼去袭击少师府队伍。
而赛花红为什么不赞同袭击少师府队伍?
一是因为赛花红不想坏了夜枭盗贼团一直以来不袭击官府队伍的规矩,二就是女人比男人更重感情,只以易嬴写出了《三字经》、《百家姓》这点,她也不想袭击少师府队伍。
尤其这支少师府队伍即便携带了一百万两银子,赛花红也不想因此引来少师府,乃至天英门的报复。
毕竟在被夜枭盗贼团的大当家娶上山之前,赛花红可是做过一段时间独行大盗,非常清楚天英门那些女人睚眦必报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