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个兵头居然也敢对自己这样说话,图稚的柳眉立即倒竖起来。
但看了看前面内圈中还有几名“看热闹”的官员站立在那里等待行刑,虽然不知道今日将要行刑的到底是什么人,易嬴还是在马车内先纳闷起来道:“……不准我们靠近?你们那蒋大人是怎么说的?难道你们蒋大人还想特意针对本官不成吗?”
“针对你们又怎样,蒋大人乃是皇上御封的监斩官,说不准你们靠近就不准你们靠近。”
虽然蒋来真正要拦阻的乃是郝公公,但兵头却并不在乎马车内的易嬴到底是什么人。
因为以郝公公的大太监身份,在北越国都基本上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蒋来既然敢拦阻郝公公,其他人当然不成问题。
而从兵头说话时望向郝公公的不屑目光,郝公公也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
毕竟其他人可以不了解鲍公公的义子,郝公公又怎会不了解。
可郝公公固然能做到不动声色,图稚却立即一脸兴奋的叱道:“什么?说不准我们靠近就不准我们靠近,你以为本宫是什么人?”
本宫?
虽然图稚在北越国京城是无法自称本宫,但在秦州城,那却一直都是以本宫自称。再说她现在面对的又只是区区一个兵头,自然不在乎。
配合图稚的兴奋,郝公公也以着自己的公鸭嗓子叱道:“放肆,此乃浚王爷小郡主,岂是你等小兵有资格拦阻的……”
“呵哈哈,浚王小郡主?什么浚王小郡主,只要蒋大人说不准你们靠近,你们就不能靠近。”
“混蛋,居然敢藐视本宫,去死……”
“哧”一声。
不说图稚本身在秦州就有横着走的习惯,图稚来刑场干什么?不只是想看砍头,更想亲自上去砍几个脑袋。所以对于兵头的无视,图稚不是不满,而是立即兴奋起来。
只不过兴奋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一剑砍了兵头的脑袋。
随着兵头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堵住马车的那些士兵立即惊慌得全都拔出武器,大声喊道:“杀人了,劫囚了……”
听到士兵喊声,刑场上立即一片哗然。
不过由于那些士兵只是在那穷喊,并没有真正扑上来,图稚却也没有急着冲上去干掉他们,反而一脸兴奋地站在车辕上甩了甩手中染血的长剑,好像非常期待这种场景一样。
而面对这种混乱,不禁易嬴没在马车内吭声,郝公公更是没在车座上吭声。
因为郝公公为什么会主动带易嬴和图稚来刑场?
即便他并没有预料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但知道刑场的幕后主使人乃是鲍公公,既然图稚想来看看刑场,郝公公当然不介意也让易嬴、图稚看看鲍公公到底是什么德行。
所以面对图稚的胡乱出手和那些士兵的疯喊,郝公公也不会阻止。
至于易嬴为什么也没坑声?
没人问,他当然也不会急着说出来。
不过,易嬴和郝公公可以保持安静,那些士兵却不可能安静,蒋来也不可能保持安静。
随着几名士兵呼喊,不仅那些原本围着空荡荡行刑台的士兵立即呼啦啦围了过来,蒋来也腾一下从监斩台上站起道:“谁?谁敢劫囚。”
谁敢劫囚?
这样的话语当然没人会去回答蒋来。
不过看到站在马车车辕上,一身宫装绯衣提着滴血长剑的图稚,不仅蒋来不需要人回答,甚至那些冲上来的士兵也不会弄错劫囚对象,纷纷将易嬴的马车围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原本等着观看行刑的市民、官员也全都躲到了街道两旁。
而在认出图稚身边端坐着的郝公公后,不仅那些原本打算“看热闹”的官员全都骚动起来,蒋来的双脸也顿时一沉。
毕竟蒋来即便并不认识图稚,但又怎可能不认识郝公公。
没想到郝公公就是前来“劫囚”的犯人,至少认识“劫囚”的犯人并且没有阻止“劫囚”的犯人,蒋来就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个大错误。
因为,蒋来即使不知道所谓的“劫囚”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起因肯定是自己派人上去拦阻郝公公的举动。
不知什么人竟敢这样公然杀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兵头尸体,蒋来就沉声说道:“郝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身为宫中太监,你凭什么指使他人在刑场中肆意斩杀护刑士兵,难道你真想劫囚不成?”
宫中太监?
听到蒋来居然用这种方式称呼自己,郝公公就知道蒋来的目的并不是息事宁人,而是想让无关人避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然他真将郝公公乃是皇上身边大太监的事情说出来,恐怕围着少师府马车的这些士兵都得吓掉三道魂。
因此耸了耸肩,郝公公就漫无表情说道:“此事与咱家无关,乃是蒋大人自己冒犯了小郡主。”
只说小郡主,不说什么小郡主,也不说易嬴之名。
既然蒋来敢拦阻自己,还敢对自己这样说话,郝公公也不会给他细细解释事情经过了。
而看到蒋来竟敢这样对郝公公说话,易嬴虽然短暂惊讶了一下,但也很快释然了。
毕竟这是在皇权至上的古代社会,不是现代社会的宫廷剧。以北越国皇上图韫的身份,别说几十年都没出过皇宫,真要出一次皇宫,怎可能又不是鲜衣怒马,大队人马同行。
好像上次太子图炀随大明公主前去少师府,同样也有大队仪仗示威。
因此,郝公公即便出现在宫外,即使郝公公乃是北越国皇上图韫身边的大太监,他也不可能是陪着图韫一起轻车简从出宫。
这不仅没必要,也太荒唐了。
所以在听到郝公公说自己只是冒犯了什么小郡主时,蒋来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担心,反而松了一口气道:“小郡主?什么小郡主?本官什么时候冒犯了小郡主。”
“放肆,你敢让他们阻拦本宫去刑场砍头,你就是在藐视本宫,罪该处死。你说,你有没有阻拦本宫,有没有藐视本宫……”
如果说图稚一开始还是凭着性子乱闹,但听完蒋来与郝公公的对话,包括马车的易嬴都没有吭声时,图稚就再也不担心了。
而当图稚举起长剑指向自己时,虽然两人一是站在距离行刑台还有一段距离的对面马车上,一是站在监斩台上,但在刑场见过无数杀人与被杀的人,蒋来还是一眼看出了图稚是真敢杀掉自己。
可心中狂跳一下,蒋来不是没想过退缩,但在这种距离下,蒋来也根本不可能退缩,脸色阴沉一下道:“你是哪家小郡主,凭什么能当街妄杀朝廷士兵。”
“本宫乃浚王府小郡主图稚,谁敢藐视本宫,格杀勿论。”
虽然蒋来话中隐藏了不少陷阱,例如不同小郡主,他就可以采用不同应对方式,甚至于已给图稚套上了“妄杀”朝廷士兵的罪名等等。
但不说早在秦州横行惯了,图稚也从没为自己的浚王府小郡主身份感到卑怯过,面对蒋来话语,图稚就站在车辕上猛一挺胸,一脸傲然地望了望刑场四周看热闹的市民与官员,丝毫怯场样子都没有。
可听到图稚竟是浚王府小郡主,不仅蒋来当即在监斩台上怔住了,甚至周围看热闹的市民与官员也一片哗然。
毕竟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浚王图浪昨日进京并且将要出境立国,以及为什么出境立国的事还是多多少少开始在京城中流传开了。
想想身为浚王府小郡主的图稚居然刚进京城就闹出这种事,众人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