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请帖,宋适就在一个劲犯嘀咕。
因为东郡王贾垣假如是在宋适刚到西齐城,乃至说宋适还没前去拜访图凤前就邀请宋适前去东郡王府赴宴,那宋适还不会觉得这事有什么不正常。毕竟宋适乃是官宦世家子弟,东郡王贾垣没理由不巴结他。而东郡王贾垣以前没这么做,也不过就是一种反其道而为之的待价而沽。
也就是说先让宋适自己打听清楚东郡王贾垣在西齐城的影响力,然后才好完整表现出来。
不过,东郡王贾垣偏偏是在宋适已拜访过图凤后才想要结交宋适,这又不得不说其心中肯定有一番算计了。
例如说,东郡王贾垣也看上了西齐城的驻军权?至少也想要插手西齐城的驻军权等等。
因为以宋适对东郡王贾垣的了解,他不应该不知道这事,或者说就是在等着宋适也知道这事后,那才开始接触宋适并试图展开商谈等等。
但即使如此,宋适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去参加东郡王贾垣的宴会。
因为仅以官宦世家立场,不管宋适能不能争取到常驻西齐城的机会,宋适或者说官宦世家也迟早要与东郡王贾垣这些西齐城官员结交,并以之影响西齐城和西齐郡的发展,乃至说在朝廷中的态度等等。
而且从往日得到的消息看,东郡王贾垣也并非一个安于平淡的人。不仅将来肯定会前往北越国京城发展,甚至还与天英门多有嫌隙。这都是宋适必须与东郡王贾垣结交的理由。
然后按照请柬上的时间,宋适在两天后的下午就来到了东郡王府。
因为正式的宴会时间虽然是夜晚,但真正有所考虑的人可几乎没有一个会掐着时间去参加宴会的,不管晚宴或者不是晚宴都没有不同。
这却不像现代社会,个个都自以为去得越晚就越尊贵。
但实际参加宴会的时间越晚,该谈的事情没曾谈,该表的态度没曾表,很多事情就都会被生生荒废乃至节外生枝。
而古代人虽然也好名,但却是好在实处,并非虚处。求的是实际利益。自然不会犯这种愚蠢错误。
因此不出所料,宋适在来到东郡王府的第一时间就被带到了东郡王贾垣的面前,东郡王贾垣也是满脸欢欣的迎接宋适道:“宋大人,兴会、兴会。本王早听得宋大人乃是来自京城中大名鼎鼎的官宦世家。今日却才首次得见。还望宋大人多多恕罪。”
“王爷太客气了,宋某才该说对王爷多有不敬,竟没想到先来拜访王爷。还有劳王爷发宴贴给宋某。”
听到东郡王贾垣说什么恕罪,宋适自然也是大礼回敬。
毕竟官宦世家在礼节上讲究的就是这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至少表面功夫上,官宦世家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反正又不要钱,更不伤身,只是一个大礼而已。
而扶住宋适,东郡王贾垣就径直与宋适一起把臂坐下道:“宋大人真是太多礼了,来来,我们一起坐下,本王正想找宋大人请教一些北越国京城的事……”
然后先用一些朝中琐事作为铺垫,也等于向宋适表明自己有稳定、准确的消息渠道后,东郡王贾垣才转而说道:“宋大人,汝认为朝廷让图玟县主为官一事又当怎么说?即使这事暂时影响不到西齐城官员,但也会影响我等前往朝廷供职的信心啊!”
前往朝廷供职?谁又真希望你们去朝廷供职啊!
要想交心,首先要交换立场。多少猜出一些东郡王贾垣接触自己的目的,宋适也不怕将官宦世家的立场说出来道:“王爷所言甚是,但就本质上来说,这事却无伤大雅,不过就是有些人想与圣母皇太后夺利才闹得大了些。或者说,圣母皇太后想看看究竟谁才会与自己夺利吧!”
“谁才会与自己夺利?难道宋大人的意思是,圣母皇太后的本意并不是让图玟县主为官,而是设法引出对自己有不利心思的官员吗?”
错愕,东郡王贾垣现在是真错愕了。
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圣母皇太后图莲做这种荒唐事仅仅就是为了钓鱼。
但以前在邯州时,宋适同样想不通这点,但联想一下圣母皇太后为什么要往西齐城调兵一事,宋适就再也不奇怪道:“这个……,相信王爷也知道回春楼的事吧!”
“回春楼?宋大人是说扈嬷嬷?”
“这与扈嬷嬷无关,却与保护回春楼秘密的方式有关。王爷不觉得这两者何其相像吗?”
相像?这又怎么相像了?
虽然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但仔细想想,东郡王贾垣却也滞住了。
因为圣母皇太后和天英门保护扈嬷嬷、保护宛华宫的方法是什么?那就是进入回春楼的人都会知道扈嬷嬷乃是回春楼前老鸨一事,可他们一旦选择向外透露,那毫无疑问就会打上与圣母皇太后为敌的标签。
而让图玟为官,乃至修改圣贤书之事也是一样。
在这种注定不可能真正推广开,注定不可能长久的事情面前若是什么人也斤斤计较的紧紧抓住不放,那不是为了发现异己、清除异己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