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明清孙媳妇儿,你也过来帮忙看看。”
陈墨嚷嚷:“奶奶,不能说孙媳妇儿!”
“奶奶,您高兴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李明清识大体,会哄来人开心,放下筷子凑过去帮忙选。
一顿本是剑拔弩张的饭局,在陈墨奶奶的积极活动下,变得其乐融融。
吃完饭,陈墨帮奶奶收拾桌子,陈爸爸一脸乌黑躲进屋子写毛笔字。陈墨看奶奶洗完碗后溜到书房,偷偷伸脑袋一看,字字力透纸背。不是夸父亲毛笔字写得好,那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力透纸背。毛笔狠狠浸入砚台里,提笔、猛力按下,纸上的字个个跟黑坨坨差不多。
转头朝站在远处的明清吐吐舌头,陈墨蹑手蹑脚退出书房。
下午河边开网捕鱼,陈墨带李明清去河边转,两人戴着围巾墨镜,捂得跟逃犯似的。走在路上,陈墨不只一次心想幸好这不是夏天。两人先去河边转了转,再到鱼市转了转,一直转到天黑才回家。奶奶已经做好晚饭,陈爸爸照样黑着脸坐着,一言不发,吃饭速度破纪录,不到五分钟,放碗回房间。他见不得饭桌上的那种气氛。
陈墨李明清陪着奶奶,边看电视边聊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后,各自洗漱睡觉。
安排床铺时,一直躲在书房的父亲走出来在堂屋坐下。
奶奶抱着床花棉被过来:“小墨,你和明清一起住东厢屋吧?”
一直坐着默默喝茶的父亲突然发声:“明清睡东厢,陈墨睡西厢。”
陈墨蹦起来抗议:“爸,西厢没空调,你想冻死我啊?”
“年轻人火气旺,这点儿不算什么。”陈爸爸不为所动。
“我不。”陈墨又和父亲犟上。
“嘭!”一只茶杯在陈墨脚下炸开,茶水溅了一鞋面。滚烫的水顺着棉拖鞋的鞋面一点一点渗进去,好在这是冬天,茶水降温很快,棉拖鞋面很厚,等渗到陈墨脚背时已经变成温温水。
陈墨抬起头,对上陈爸爸的眼睛看了几秒,嘴里轻轻道:“我不!”声音虽轻,眼神里却净是不妥协。
“你!”陈爸爸捏着拳头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作势欲冲。
“停手!”奶奶从棉被后伸出头,“你还想再打他一顿?再出去个几年十几年不回来?”
陈爸爸放下拳头,面上神情难堪:“妈,这件事上头一定不能让步,会害他一辈子。”
奶奶正想说什么,李明清赶紧道:“我睡西厢屋。”
“喂!你……”陈墨叫道,心说这时候可不能让步,一旦让步他就会得寸进尺!
“好了。”李明清朝陈墨使眼色,这大过年的,不能因为自己搞得一家人闹矛盾,不管有什么事,大家先放肚子里,和和气气先过年。
李明清让步,陈墨立场也坚定不起来了,自己从奶奶手里接过棉被去了东厢屋。奶奶安顿李明清在西厢屋住下,给李明清加了一床稍微厚一些的棉被。
躺在床上,陈墨翻来覆去睡不着,悄悄爬起来潜入西厢。陈墨轻轻推开花格子木门,一股夹着一丝儿木头霉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西厢以前一般给来访的客人居住,而陈家这些年也没什么会在家里留宿的客人,老亲戚们早已去世,年轻一代又不愿在这老房子里住,因此西厢多年没人入住。虽然奶奶每天打扫,毕竟是缺少人味儿的屋子,空气里弥漫着这种屋子特有的味道。
陈墨踏入西厢,搓搓胳膊,上头起了一溜儿鸡皮疙瘩。这鬼屋子太冷了。陈墨很少进西厢,也不敢开灯惊动父亲,一路摸着黑,跌跌撞撞,总算摸着床沿。
刚摸到床沿,一只手猛力把陈墨揽入怀中。
李明清身上温暖的木头香与麝香味冲散屋子里的霉味,脸贴着被面儿,陈墨小声道:“你吓死我了。”
“呵呵。”李明清笑笑,掀开被子,“外面冷,进来。”
陈墨钻进被子,和李明清抱在一块儿。脚触到李明清的脚,冰凉。
陈墨用脚搓着李明清的脚丫子:“你体质偏凉啊?”
李明清胳膊收紧:“不清楚。”
“睡这么久都没睡暖和。”陈墨往上头拉拉被子,这种老房子真的很奇怪,温度比别的地方就是要低上一些。陈墨把条胳膊伸出被子外,道:“还真是冷啊。你不要住这个屋子了,过去那边和我住一块儿。”
李明清在陈墨嘴唇上啄一口:“这个不行,你爸会把我赶出去。”
“有我和我奶奶呢。”
李明清耙着陈墨的头发:“不行,过年呢,不要让你和你爸之间不愉快。”
陈墨不言语,如果早知道父亲也在,他就照往年规矩,大年初二才回来了,现在搞得李明清也跟着一块儿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