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顾鲲的高调指点江山表态,纯粹是为了既赚钱又竖立自己的正面形象,而没有想过算计任何人。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摆出一副“我只是想让泰铢回归正常、理性的价值,顺带稍微赚一笔”的姿态,也会有贪得无厌的索罗斯,把剩下的脏活儿干完的。
索罗斯才不会满足于每倍杠杆只赚区区25,他要的是吃干抹净,碎骨榨髓。
所以,顾鲲说点漂亮话,形式上敲打指点一下,让泰国有关部门得以暂时稳住汇率行情,对顾鲲是只有美名而无实际少赚的纯赢。
有这些收获就够了,顾鲲怎么会再处心积虑地算计其他人呢?
只可惜,那些本来就不是因为坚定的决心和精密的算计而入市、只是因为跟风和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小赚一批的家伙,在听了顾鲲的表态后,直接就被吓住了,这才有了只赚25就收手退场的情况出现。
香江各大家族的小李老板小郑老板,各自最终分别赚了2亿多港币和5亿港币,就平仓了。
香江文旅奢侈业大亨孔尚忠,比小李老板小郑老板都沉得住气,一直撑到了比十天前的泰铢原价下跌265,才彻底平仓——之前泰铢最危险的时候,周六其实已经跌到28贬值率了,后来周日又反弹到265。
孔尚忠也是看到了行情有反弹,怕是顾鲲那番讲话让泰国国内的资金恢复了信心,市场大风向要变,才慌慌张张出手的。
孔老板的最终受益总额,也顶格在了14亿港币,折合1点8亿美元。
……
大洋彼岸,纽约华尔街,量子基金总部。
一个分析师拿着最新的报表,向索罗斯汇报:
“先生,上个周末,不少之前碰运气跟我们同行的游资,都被顾鲲忽悠住了,没坚持下去。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资金,这三天里光本金就撤出了15亿美元,连带他们加的杠杆,一共撤走了60多亿美元。”
鹰钩鼻的索罗斯一边听着,一边眼神中闪烁着阴光,听完后沉吟数秒,智珠在握地冷哼:
“没关系,这些本来就是走了狗s运的杂碎,爱滚就滚好了。反正我们能撬动的资金总量足够雄厚,把这些不是靠真本事赚到钱的垃圾去芜存菁了,我们还少分点赃。”
那些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助理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请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前两天,您吩咐暂时收手的。”
“现在当然是再次火力全开了,这还用问么。”索罗斯理所当然地说。
1997年9月1日,又一个星期一。
之前那个周末,泰铢汇率总算是稳定下来了,甚至还反弹了1点5个百分点。凭运气赌对的家伙们,被这么一诈,加上顾鲲的表态,基本上都落袋为安吓退场了。
索罗斯的手下们,终于重新把獠牙亮了出来。
又是足足40多亿美元的本金,300多亿美元的杠杆,一次性投放到了市场上,把泰国有关部门组织起来的护盘资金,重新摧枯拉朽地冲垮。
曼谷的泰国财政有关部门,电话响个不停,朱拉旺功焦头烂额,仿佛觉得世界末日都要来了。
“今天上午又比昨日汇率跌了11!我们试图用储备资金顶住,但是已经见底了。部长,能不能找富豪企业家们拆借美元来护盘呀?那些跨国企业应该还有美元储备!”下属病笃乱投医地请求。
朱拉旺功像行尸走肉一样,并没怎么抱期望地给许老板打了个电话。
“朱部,我让您调查清楚再决定的。我说过,顾鲲并不是最大的一股势力,他收手不代表事情过去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爱莫能助的,我是商人,不是把钱往水坑里砸的。”
许老板的回复非常冰冷。
其实对方也知道,上周末的咨询并不一定能发挥多少作用,但作为泰国首富,许老板那么说,也是符合他本人的利益的。
因为他知道,泰铢跌成这样,只要再继续下挫,那么朱拉旺功的位置肯定坐不下去了。无论是首相还是国王,都需要把朱拉旺功撤职以平息民间的愤怒。
如果上周末朱拉旺功听了他的劝之后,万一把下跌止住了,那么朱拉旺功能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就会感激他。
如果没止跌,朱拉旺功人都不在了,怨恨他又如何?一个富商会在乎一个去职的平头草民的怨恨吗?
赌赢了获得一个财政有关部门长官的友谊,赌输了获得一个庶民的怨恨,谁都知道怎么选的。
朱拉旺功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没到最后一刻时,心里还爱存一点幻想,总觉得会有奇迹出现。
“完了,全完了,我这仕途是当到头了。”朱拉旺功长叹一声,浑身无力地瘫在转椅上,电话话筒耷拉着落在地上,也懒得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