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主任,你什么时候成那小伙子的妹妹了。”
吉云往后微微一仰,待视线聚焦瞧清上面的照片,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怎么说呢,”她摇摇头:“大水冲了龙王庙,还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再细看那年轻男人,终于想起那只粗糙的手,和油腔滑调的一声“美女”。
毛孩开始摸不着头脑,直到撞上吉云那双锐利的眼睛,猛地虎躯一震——这不那天扒的那女的么。
当即脚下一抹油跑了。
喜报心一急,两手撑着凳子就要站起来。
“哎,别动。”吉云手掐着她下巴,似笑非笑:“我这手里可拿着针呢,一不小心扎你肉里,你可别哭啊。”
喜报果真不敢动了,绷着屁股又坐好了,湿着两眼,含糊不清地嗫嚅:“医生,我哥哥他……”
“丢不了,一会儿就给你跑回来,没瞧见我这儿还有个人质吗?”吉云俯身拉过装药的小车:“不说话了,开始缝针了啊。”
果然,喜报的小手术刚结束,毛孩被医院的保安一边一个架着胳膊送进了急诊室。
喜报抹把泪,小步跑到毛孩身边,拽着他衣角小声说:“哥……”
毛孩呼哧呼哧喘气:“别怕!”
“吉医生,这人怎么处理,要不要我报警?”
吉云将手里揉成一团的纸巾扔了,朝众人看了眼:“出去说吧,急诊这儿不够乱的。”
几个人绕出去,没走太远,吉云两手抱在胸前,背倚着根柱子,淡淡看着毛孩,问:“说吧,怎么一回事。”
毛孩一咽唾沫:“什么怎么回事?”
“你怎么有我身份证的?”
“我捡的。”
“……”
“那你跑什么。”
“我尿急啊。”
“你刚刚怎么不尿急。”
“尿不尿急不归你管吧。”
大概是刚刚一跑开了窍,毛孩虽说理亏,但吉云手里头没实质性的证据,索性一口咬定了自己没偷东西,看她能奈我何。
反正手机卖了,钱也花了,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毛孩舒展四肢,立刻气焰高涨。
吉云知道自己遇上个无赖,也不费力气了,向一边保安使个眼色:“我看还是报警吧。”
喜报正拱到毛孩身边,死死拉着她哥哥的胳膊。
毛孩歪着嘴:“别怕!”
保安连忙回应没问题,只是刚一掏出手机,却被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按住了。
没等他抬头,那只手的主人已经开口:“等等。”
***
等等……
低沉声音如一线闪电,冷不丁地抹过天际,直刺进人心里来。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吉云记起这声音。
毛孩此时激动大喊:“琛哥!”
吉云眼神一晃,呵,琛哥。
陈琛穿着一件和那天一样的深灰色背心,黑色裤子,脸上颧骨处有一点发青。
他左手仍旧按在保安手背上,双眼却直视着吉云。
吉云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意,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出口时满是戏谑:“琛哥?”
陈琛神色不变。
陈琛说:“这次的事情我代他向你赔不是。”
毛孩大喊:“赔什么不是,我不就是捡了她的身份证嘛!”
“哥,你听琛哥的!”
“男人说话,你别插嘴!”
吉云冷笑笑,径直走过去将手机从人手里抽出来,利索地按了三个数字。
然而没等到按下拨打,陈琛已经将手机从她手里抽还出来,锁了屏幕往保安怀里一扔。
吉云抱着两手,仰头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一顿,嘴角倏忽一挑:“琛哥。”
陈琛说:“对不起。”
毛孩直跺脚:“琛哥,你别这样,我真没做什么!”
“你闭嘴。”陈琛眼锋一冷,毛孩尽管聒噪无赖,此时立马萎了下来。
吉云说:“他划了我的包,偷了我的钱,你一句对不起就想解决了?”
陈琛垂眼看她:“那你说怎么解决。”
吉云说:“被他划的那个包我用了很久,划了也就划了,包里现金不多,一千块人民币一千块美金,我按照现在的汇率给你算,差不多是七千块人民币。其实这些都不值什么,只是我装钱的那枚钱包是刚到手的新款,还没捂热呢就被那混小子扒了,给你们打个八折抹个零,加起来三万块一分钱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