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胸有成竹:“她不会。”
吉云不信邪:“那么漂亮一小姑娘,嫩得都能掐得出水,我要是男人我都喜欢。”
陈琛还是强调:“她没事。”
吉云白他:“那你说为什么。”
“她聪明。”言下之意是说她笨?
吉云:“陈琛!”
陈琛说:“你不是要吃饭么。”
吉云歪头瞪他:“你这转移话题的方法用一次就够了啊。”
陈琛说:“那不吃了?”
吉云觉得自己但凡和这男人一靠近,智商还真的有点不够用,又或者是,这男人已经聪明到连她都拿得住了?
她无奈妥协:“吃什么?”
陈琛说:“这附近什么都有。”
“满汉全席有吗?”
“……”
“陈琛,我们做吧。”
“……”
做什么?
就只是老老实实地做菜罢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这一块的小菜场转悠。
地上湿滑,吉云穿着尖头的高跟皮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买东西前总是先摆出一副老手的架势,假模假样说一句太贵了,你千万不要坑我,却又从不和人砍价,老板说已经最便宜了,她就从善如流地付了钱。
鱼摊前头,吉云问人要一尾野生的鳜鱼,老板娘看了看她,说:“没有。”
吉云看着她乌漆漆的鱼盆,说:“要不就鲈鱼吧。”
“鲈鱼也没有。”
“那你有什么?”
最后拎了一条鲫鱼,陈琛拨着袋子看了看,又问老板娘添了一条。
陈琛对她不太信任:“你真会做菜?”
吉云说:“当然了,只要是用蒸煮的,什么菜都会做。”
煎炒烹炸,那么多做法,她偏偏选了最没技术含量的。
陈琛疑惑:“蒸鲫鱼?”
吉云皱眉:“我没想买鲫鱼,没见过有蒸这个的,蒸鱼最好就是肉细没卡的。”
陈琛:“这儿人不舍得买那么贵的鱼,所以菜场也不进货。”
“那怎么做啊?”
“你想怎么做?”
吉云眼睛忽地一亮,再开口的时候,话题明显跑偏了:“你想怎么做啊?”
说话的时候,柔软的女声里带着一丝娇媚,又轻又柔,羽毛似的翻着细腻的触角挠到人耳膜上。
陈琛怀疑她是不是挖了个坑,故意在这儿等着他。
心里却又清楚不能太计较,你一要她守规矩,她立马就变脸不承认,到时候反咬人一口,看人痛得跳脚,她就在旁边乐呵呵地笑望你。
陈琛于是冷处理,其实一直都是冷处理,不理会她带着目的的玩笑,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挑、逗,只是帮她拎着买好的菜,然后领她往家那边走。
豁了的房顶已经修好,只有墙面上暗色的一道线提醒这里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吉云看他抱着半扇门轻轻一抬,就将门从石臼里脱出,滑稽新奇的与她第一次见他时没有二样,区别只是,那时他们彼此陌生,现在装作不熟。
吉云说:“你这房子里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陈琛点头。
“那这房子是不是你的?”
“嗯。”
“你买的?”
“嗯。”
“你不穷啊,我有个朋友说这一片迟早要拆迁,到时候一套换五套,陈琛,苟富贵无相忘啊。”
“……”
陈琛正掀开门帘,将东西拎进厨房,挺小的一间屋子,只勉强搁得下一张漆色斑驳的小方桌,活脱脱一只上了年纪的老古董,要不是上头摆了一个电磁炉,简直要让人以为一脚踏进了旧社会。
吉云将头探进来,看了一圈,说:“你有蒸箱吗?”
陈琛正在小水池下冲洗鲫鱼,说:“鱼我来做吧。”
吉云一脚踏进来,把仅有的一点空间也占了:“那我学习学习。”
陈琛切姜剥蒜,手法非常娴熟,往油锅里下配料的时候,还知道先拿手感受一下油温。
他往旁边一看,直视吉云,提醒:“你站远点,别被油溅到。”
吉云装模作样地答应,看着葱姜蒜在油锅里上下蹦跶,陈琛一手拿住鱼尾已经往锅里送,顿时一阵白烟起,油声滋滋作响。
吉云忽然拿手捂着脸,喊了一声。
“你怎么了?”
吉云哀嚎:“油进我眼睛里了!”
陈琛连忙将电磁炉关了,往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在身上抹了两把就去抱住她的头。
“进到哪只眼睛了?”
吉云说:“左边。”
陈琛叹气:“你最近和左相克!”
吉云说:“你别揶揄我了,你帮我看看!”
陈琛将她带到窗边,要她头仰起来。
正午的阳光刺眼,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金色光线穿过密密的纱窗被滤成一小簇一小簇,飞舞的灰尘如同张着翅膀,翩跹着拨过一束束的光。
她被照得面色发透,连头发和眉毛都成了淡淡的棕色,没有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整个人都沉静起来。
陈琛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见过她,见过这样的女人。
鼻尖微翘,嘴角也是微翘,拧着眉头,也像是在埋怨中微笑。
只是一次克制之外的意外,他还湿润的指尖轻轻抚过了她柔软的嘴唇——
吉云抖动着眼皮,一点点地睁开眼睛。
他向着阳光,眉眼微垂,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她。
而他的眼睛,是这样清澈,这样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