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冲杀两次,灌木林和小溪上时不时响起一声尖厉的叫嚷声,最后一次交战后契丹骑兵没有调转马头,而直接向北面遁去。
周军越过小溪,渐渐勒住战马,有人道:“追不上了。”
十将瞪圆了眼睛,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来。他现在心口还“咚咚”直响,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在弹指之间,至今还没回过神来……但刀光剑影的一个个瞬间扔在眼前浮现。
十将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回头道:“清点伤亡和斩获。”
“我部伤五人,死一人。契丹人死三人。”副将喊道。
伤亡比是一倍,十将脸色难看,又道:“还好是赢了。”
副将道:“若非王十将不愿意抛下伤兵,率部拼死,刚才的情状很危险。”
十将道:“砍下契丹兵首级,带走伤兵和尸体。派人奏报上峰,发生冲突的地方和实情。”
“得令!”
……李处耘右路大营在温渝河北面,河岸摆开一个个军营,用木头藩篱围着,各营还修建了简易的箭楼。河面上流水悠悠,水已经解封了,上面搭建着许多浮桥。
一员武将走进李处耘的帐中,抱拳道:“前方斥候来报,初次遭遇辽军游骑,斩获首级三级,已将辽军游骑向北驱逐。”
李处耘忙问在什么位置。过了一会儿,又问周军伤亡几人?
武将的声音没刚才那么高,说道:“伤五人,死一人……着实是惨胜。”
就在这时,坐在下首的史彦超冷哼道:“意料之中。”
李处耘挥手让禀报的武将离开,心里寻思,史彦超在第一次晋阳之役(柴荣时期)就与辽军在忻口正面交锋过,第一次北伐幽州时,也是作为前锋与辽军主力骑兵拼杀正面,至少颇有些经验。
李处耘当下也顾不得看史彦超不怎么顺眼了,不动声色道:“史将军有何高见?”
史彦超对于李处耘的态度似乎很受用,说道:“小股马队冲突,比得是马术马战娴熟,周军骑兵再怎么练,能比不得上整天在草原上骑马放羊的蛮夷?中原畜牧出来的马,同样的马种、会比草原马稍差。能讨着便宜才怪。”
史彦超又不以为然道:“但李将军别怕……”
李处耘一脸不悦,皱眉道:“我何时怕过,怕什么?”
史彦超道:“小股对阵咱们吃亏,但要是成千上万的骑兵马战,周军骑兵不惧辽军。”他拍了拍胸上的板甲,“就这种盔甲,精骑人手一件,辽军装备不如咱们精良。再者,周军训练注重战阵和冲阵,相比之下辽军马队比较松散。正面对决,军纪和战阵比武艺重要,骑兵和步兵同理。”
李处耘这回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现得比较虚心。
这时一员部将道:“辽军已近顺州,咱们是否要聚集兵马北上决战?”
李处耘道:“不急。”
他低头看案板上的图,目光盯着一条写着温渝河的粗线琢磨了一阵,又抬头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帐篷外远方蜿蜒的河流。
“等暗哨、斥候、枢密院细作的消息都到右路中军,确定辽jūn_rén 数。”李处耘道。
周军主力先到幽州地区,又把幽州辽军围死在城池里。相比从上京来的辽军,周军以逸待劳,更有个好处,能事先布置奸细和暗哨;双方都是骑兵,到处都是机动的游骑,临时再想探明对方比较详细的信息就比较难了。
李处耘道:“本将猜测辽军急着救援幽州,是主力径直走北口(古北口),但大战干系重大,咱们不能仅凭揣测就轻敌冒进。等确定了其主力的部署,先调左路(韩通罗延环部)东来,与我部成南北呼应之势,以优势兵力再发动大战!”
部将道:“辽军远道而来,现在就进攻,能趁其疲惫。”
李处耘摇头道:“辽军趋近顺州,但辎重肯定还在北面,现在咱们径直进攻,一打就跑,起不到任何作用。等罗延环迅速进攻,先从我左翼迂回包抄,两路夹击,方有战机。”
他当即说道:“笔墨侍候,我将此略奏报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