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胡万里出来,李风烈忙急趋几步赶至跟前,躬身道:“小的李风烈见过老爷。”
胡万里含笑点了点头,道:“可是有消息了?”
“回老爷。”李风烈躬身道:“急递铺的铺司禀报,说是有三百里的加急。”
三百里加急,胡万里微微颌首便转身进了房间,既是三百里加急,就说明嘉靖有旨意,却又不是太急,看来朝廷是同意钱法革新了,出来近一个月时间,也该回龙溪县衙了。
次日一早,胡万里便风尘仆仆的赶回了龙溪县衙,因为不敢肯定京师来的消息是否是好消息,一身便装的他进城后便直奔县衙前面的急递铺。
急递铺铺司早就等的心慌,见胡万里这个正主来了,忙将三百里加急文书呈了上来,并哀求道:“老爷,能否体恤小的,将这签收日期提前一日?”
胡万里检查完火漆,发现无损之后,不由微微一笑,道:“放心,不会让你们为难。”说着便拆开了包裹取出信封,抽出信略略一看,最上面的便是抄录的嘉靖谕旨,“福建漳州龙溪知县胡万里忠心国事,关心民瘼,勤于王事,着擢为翰林院侍读学士,赏工部郎中衔,令其在漳州龙溪试行推广北方官话,筹建农学院。”
一看之下,胡万里不由心花怒放,赏工部郎中衔,升为正五品尚在其次,这无疑是表明朝廷同意了钱法革新,擢升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更是嘉靖对他的肯定。
细细将张璁的来信看完,他更是彻底的放下心来,只要嘉靖下决心革新钱法,数年内张璁的首辅之位都不会受到威胁。意义如此重大的革新举措,临阵换将是大忌,半途而废更无可能。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嘉靖居然如此重视农业,竟然还要祈求苍天降祥瑞——扛旱扛寒的农作物,而且令他在漳州筹建农学院解决江南稻谷增产的问题,这倒是有些为难他了,找扛旱扛寒的农作物他还有可能,解决江南稻谷增产这可是个老大难的事情。短期绝对见不了成效。
微微沉吟。他便吩咐伍子顺道:“回县衙通传一声,本官即刻回衙。”
“小的尊命。”伍子顺应了一声,便赶紧的转身离开。
胡万里微微笑了笑,才看向急递铺铺司,道:“打盆水来,本官要略微洗漱一下。”
“老爷稍候,小的马上就送来。”铺司忙躬身道。
将信缓缓收好,胡万里顿觉轻松不少,心里亦是颇为得意,出京不到一年时间。他就从八品的县丞一路急升到现今的正五品,连升了三品六级,这升官的速度真是让他所料不及,此次离衙的时间长,又得到如此大好消息,自然不能悄无声息的偷偷的溜回衙,须的大张旗鼓回衙,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如今已没必要再躲了。
闻报胡万里即刻回衙。整日里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的县丞张明贤、主薄赵德友、典史王治中三人恍若盼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就召集县衙的一众书吏衙役到县衙大门去恭迎。
这半个月来,福建的按察司副使张季才日日遣人来县衙催问知县胡万里的下落,态度一日比一日恶劣,偏偏寻遍了龙溪的十五都也不见胡万里的踪影,身为县衙佐贰官的县丞、主蓖首领官的典史,张明贤三人不仅担忧胡万里的安危,还的日日忍受张季才的斥责,可谓是度日如年。乍一听闻县尊回衙,自然是分外欣喜。
一众官吏方才在县衙大门站稳,便见胡万里身着官袍缓步行来,张明贤忙带着一众人等快步迎了上去,到的跟前,便是躬身揖礼道:“下官等恭迎县尊回衙。”
胡万里慢面含笑的道:“免礼,这段时间辛苦诸位了。”
这段时间不能说是辛苦,应该说是煎熬,张明贤暗自嘀咕着,嘴里却道:“堂翁不辞辛劳,辗转跋涉,巡查各地,才堪称辛苦,下官们坐守县衙,岂敢当的上辛苦二字。”
主薄赵德友则躬身道:“大人轻车简从,微服点视境内桥梁圩岸、驿传递铺,不扰民,不派差役,实是我辈之楷模。”
听的这话,胡万里不由含笑点了点头,赵德友这话是在暗示他,县衙曾派人下乡去找寻过他,未及开口,典史王治中已是躬身道:“外面日头甚烈,属下等恭迎大人回衙。”
胡万里扫了众人一眼,这才一挥手,道:“都散了吧。”说着便迈步进了县衙。
传过大堂,幕宾薛良辅已带着一众幕宾参随在二堂外恭迎,见胡万里进来,忙齐齐上前见礼,胡万里与几位幕宾稍一寒暄,便打发了众人进入二堂,薛良辅却是跟了进来道:“堂翁,按察司副使张季才张大人日日催问大人何时回衙,来者不善,大人须的小心应付。”
胡万里点了点头,含笑道:“无妨,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奈何不了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听的这语气不对,薛良辅不由提醒道:“堂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按察司掌着地方州县官员的大计考核,顶撞上官亦非是什么好名声,堂翁还是能忍则忍,只要他不过份,忍忍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