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同时建造两艘不同的新船?胡万里不由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那几个弗朗机船匠想来是不愿意呆在东兴港,急于完工之后,赶上明年的海贸旺季回国,真要如此,就说明他们的把握比较大,至少是十分熟悉这两种船的结构,而且这两种船在欧洲也应该是相当常见的。
微微沉吟,他才看向陈文胜,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建造弗朗机船吗?”
造私船,特别是出海的大海船,历来为朝廷禁止,陈文胜早就养成了埋头干活,不问其他的习惯,再说,这种问题,即便能够猜到他也不敢自做聪明,当下便躬身道:“小的愚钝,素来之知听从东家吩咐,造船之外的事情从不关心,还请东家明示。”
他的这种态度胡万里颇有些不满意,这种态度不利于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不过,这种态度不是几句话就能够改变的,得利用夜校慢慢灌输观念,而且得让他们的日子红火起来。
略微思忖,胡万里才道:“弗朗机的造船技术或许有很多地方及不上咱大明,不过,却胜在坚固,风帆的设计也有过人之处,东兴港需要的不是普通的商船,而是战船!是能够装载数十门重型火炮,能够承受的住数十门火炮齐射产生的后坐力的坚固战船。
你或许不清楚数十门火炮齐射所产生的后坐力有多恐怖,简单的说,数十门重炮一次齐射所产生的后坐力就足以让咱大明所造的千料左右的福船散架,而且福船也经不住重炮的轰击,一发炮弹就会给船体和船上的人员造成巨大的伤亡。”
说着,他转头对唐金宝道:“抽时间带陈总管等一众大匠去见识一下重炮的威力。”
“是。属下遵命。”唐金宝忙躬身道,接着又飞快的问道:“几名弗朗机船匠是否允许观看?”
“无妨,让他们看。”胡万里淡淡的说道。
陈文胜愣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重炮的后坐力如此厉害,数十门重炮一次齐射就能让千料的大福船散架?重炮他虽然没见过,但在东兴港不时能够听闻沉闷的炮声。想来就是东家口中所谓的重炮了,一艘船上装载数十门重炮,那是什么样的战船?
原本他还对弗朗机人密密麻麻铺设船体肋骨有意见,认为那纯粹是在浪费,如今看来,他们这肋骨铺设的还不够密,要达到胡万里所说的那种坚固程度,就是一根接一根,不留丝毫空隙的铺设肋骨也不为过。而且这木材也必须更为讲究。
回过神来,陈文胜才躬身道:“大东家,既要打造如此坚固的战船,那就须要大量的樟木、铁樟木,甲板的木料也不能马虎,得用上好的柚木,楠木。”
“木材的事情你无须担心。”胡万里微微一笑,道:“我会令人尽量采购。大明不足可以去南洋,咱们这小琉球应该也有不少。不过,这两艘船怕是用不上了。”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糅合大明和弗朗机的造船技术,将战船造的更为坚固,是你们当前的主要任务,另则。造船厂工匠的工钱要涨,你应该听到风声了吧,将造船厂的工匠细细分类开列出来,我琢磨一下,给你们普遍大幅的加工钱。你们只管专心造船就行,其他事情无须操心。”
涨工钱的风声,陈文胜昨天才听到,东兴港的工钱与月港是一样的,但孩子在护卫队每月还有两块银元,他们都已满足的不行,原本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不想胡万里这个大东家今天竟然亲口告诉他要涨,而且是普遍大幅的加工钱,他连忙跪了下来,道:“大东家仁慈,小的代一众工匠谢过大东家恩典,必定尽心尽力为大东家造船。”
“不仅是给我造船。”胡万里微微摇了摇头,沉声道:“也是给东兴港,给你们的子弟,给你们自己造船,有了好战船,才能保证东兴港不受侵犯,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你们的子弟伤亡,当然,也会给你们自己带来更大的财富。”
说着,他微微一笑,道:“尽可能的要求三十岁以下的工匠上夜校。”
三日后,午时,三艘大海船缓缓驶进了东兴港,船头飘扬的蓝色三角旗东兴港的人都不陌生,这是月港的船,最前面那艘海船上,月港名义上的大东家谢文昌站在船头甲板上望着一片生机勃勃的东兴港,心头不胜感叹,半年没来,东兴港明显热闹了许多,真不知道东兴港一旦对外放开会是何光景。
身为月港名义上的大东家,月港实际的主事人,谢文昌虽然极少来东兴港,但对于东兴港的情况他了解的却甚是详尽,东兴港自铸火器火药、自造船只,开辟自倭国的航线他都一清二楚,不说其他的,只要东兴港对外公开售卖火器船只,立马就会繁华起来。
码头上,胡万里一身长衫,带着赵长福、刘思武、伍子顺几人等候着船只靠岸,胡万里虽说是月港最大的东家,但一应事宜皆是谢文昌、严力打理,每年上缴大额的银子,对南京赈济,月港亦是慷慨相助,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看到三艘大海船缓缓进港,胡万里不由微微觉的有些奇怪,道:“东兴港有大总货物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