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来简易钱庄是想从侧面了解一下摸金河沙金的产量和成色以及淘金的规模,见的张掌柜不敢落座,而是忐忑不安的站着,他不由微微笑了笑,温和的道:“听口音张掌柜是宁波府人,看来宁波府来小琉球淘金的人不少。”
张掌柜不傻,见胡万里在张璁面前十分恭敬,他自然猜到这温州的老头官阶比胡万里还高,不过,大明历来文贵武贱,他自然想不到眼前这貌不出众的老头会是大明的首辅张璁,他当即谨慎的道:“是,大人,宁波府前来小琉球淘金的人很多。”
“出海盘查的严不严?海上航行可安全,几日才能到万里港?”张璁仿佛是拉家常一般,带着几分关心的语气,温和的问道。
听的这话,胡万里登时有几分不自在,张璁这是什么意思?想堵截沿海百姓私自出海前来小琉球?
大明禁海,私船出海是犯王法之事,朝廷虽说昭告天下开发小琉球,但仍未取消海禁,张璁虽然语气温和,态度和蔼,但朝廷官员的身份是明摆着的,听的这话,张掌柜不由有些犹豫的瞥了胡万里一眼。
这情形自然是落在张璁眼里,微微笑了笑,他才道:“无须顾忌,不过是闲聊,听说摸金河有上万人在淘金,法不责众嘛,不必担心,况且朝廷亦要大力开发小琉球。”
听的法不责众,张掌柜稍稍放下心来,连忙开口道:“宁波海禁还是比较严的。不过附近海域岛屿众多,往来海上的渔船小船不少。根本无法杜绝私船出海,由宁波出海前来万里港,不过七八日光景,并无多大风险。”
张璁微微颌首道:“摸金河沙金成色如何?淘金的人多不多?”
说的几句之后,张掌柜已不太那么紧张,当下便从容道:“回大人,摸金河的沙金成色十分罕见,基本都是九成的赤黄沙金。而且经常出现蚕豆、黄豆大小的颗粒,十分难得,淘金人相当多,因为小琉球不征收厘费,所以淘金的人相当多,如今正逐步往上下游扩散。”
厘费?张璁沉吟了下,才道:“一般淘金征收多少厘费?”
从钱庄角度考虑。张掌柜自然是希望淘金的人越少越好,毕竟淘金的人多了,散落在百姓手中的沙金也多,不利用他们收集,当下他便道:“一般是十五到二十文不等,不过那些地方的沙金跟摸金河都没法比。摸金河沙金成色好,储量大,熟手一日均在一钱左右,理应每人征收四十文至五十文。”
每人征收四十文至五十文?张璁不由暗暗吃惊,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看向胡万里,道:“摸金河有多少人在淘金?”
“具体数目不清楚。没人统计。”胡万里沉声道:“不过万里港对人口流入总数有统计,这二个月时间,已经流入人口三万二千余人,加上原有的,万里港人口已经超过四万,淘金人口应该在一至二万。”
即便以一万人参与淘金,一日厘费收入就在三四百两银子,一月就是一万左右,胡万里居然任由这笔银子白白流失?不仅是张璁,就连王廷相也是暗自肉痛,暗骂胡万里是十足的败家子!更让两人震惊的是庞大的人口流入,短短不过两个月时间,居然就有三万余人涌来小琉球淘金,这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这相当于每天都有五百人左右涌入万里港!难怪万里港会如此繁忙!
愣了愣神,张璁才接着问道:“贵店一日能收多少沙金?”
“收的不多。”张掌柜迟疑着道:“这一带和万里港陆续开了十多家钱庄,小店本小,名声也不显,一日只能兑换二十两左右的沙金。”
仅是沙金,一日产量就能有二百两左右?这金矿不是一般的大!张璁不由暗叹了一声,出的店来,又走访了几家,一行人才在一家新开的小茶楼里坐了下来,望着窗外的摸金河,他良久无语,沙金储量大,也就意味着摸金河上游有着储量更大的金矿,而且是难得的成色极好的富矿,不论如何,朝廷都必须开采这个金矿,这对朝廷而言,不啻于是一场及时雨,一年七八万两黄金,那就是三十万两白银,加上小琉球的赋税十万两,就是四十万两!
就着茶水随意吃了些点心之后,张璁才开口道:“长青真打算将金矿拱手送给朝廷?”
“西北不靖,军费开支浩大,学生理当为皇上为恩师为朝廷分忧。”胡万里肃然说道:“不过,摸金河的沙金不能交由朝廷,前来小琉球淘金的都是家无恒产的贫民,学生不打算收取厘费,想以摸金河的沙金尽快让小琉球的移民富裕起来,再则,也指望通过摸金河的沙金让更多的百姓掌握淘金的技术,美洲盛产黄金,必然不会缺少沙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