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的伍子顺退出,徐清曼一双妙目滴溜溜的盯着胡万里,不解的道:“长青为何不允许在建昌府设立信鸽通讯点?七分相似,已经足以以假乱真了。”
胡万里笑了笑,却是不做解释,伍子顺行事谨慎,办事严谨,既说有七分相似,那必然是极为相似的,不过,此事究竟有无可行性,他还的仔细权衡,仅仅是身形样貌相似是不行的,他若是假扮益世子,举手投足、神态言辞间处处都是破绽。
至于在建昌府设立信鸽通讯点,那更是打草惊蛇之举,宁王造反这才多少年?嘉靖又是以藩王继承大统,对各地的藩王必然是严加监视,一旦露出蛛丝马迹,嘉靖非的跟他玩命不可。
微微沉吟,他才开口道:“此事是否可行,尚且难说,即便可行,亦非一日之功,切忌莽撞,须的从长计议。”说着,他缓缓在徐清曼对面坐下来,道:“此事暂且不提,说说婚事罢,如今这情形,清曼是何打算?”
提起这茬,徐清曼不由轻叹了一声,如今胡万里已经只差在额头上刻上反贼两个字了,别说明媒正娶,风光出嫁了,就是草草嫁给胡万里,对徐家都是天大的隐患,她可不敢为一己之私而置徐家于陷地,微微沉吟,她才道:“长青身边有多少人认的我?”
“东兴港不过寥寥三五人。”胡万里沉声道:“你放心,消息断不会外泄。”
“三五人已经够多了,那个跟随你去南京的小妾虽然不曾见过我,想来也能猜出我的身份,长青能杀了这几人吗?”徐清曼说着便一眨不眨的盯着胡万里。
胡万里想也没想便道:“不可能。”略微一顿。他才道:“汉武港新建,乃是总兵府所在地,清曼住汉武港便无须担忧。”
听的这话,徐清曼却是绽露出一个娇艳的笑容,道:“长青还缺乏帝王的无情和狠辣。不过,奴家更喜欢,风光出嫁,奴家是不指望了,奴家可以为长青改名换姓,不计名分跟在长青身边如何?”
胡万里微微摇了摇头。道:“名分必须的给,东兴港必须得有正经八百的女主。”
徐清曼笑吟吟的道:“那奴家只有死路一条了。”
“诈死?”胡万里含笑道。
徐清曼缓缓起身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偎依着他,柔声道:“长青若要假冒益世子,少不的也要诈死一次......。”
胡万里不由一笑,那倒未必。略微沉吟,他才道:“东兴港有可能要攻广州,这是迎娶你最好的机会,既要诈死,就抓紧时间安排......。”
“东兴港要攻广州?”徐清曼登时坐直了身子,诧异的看着他,道:“广州是会城。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这我自然清楚......。”胡万里不以为意的道:“打一打,练练兵,让朝廷见识下东兴港攻城掠地的能力,顺带逼迫朝廷将扣押的海船退回来,再则就是要交换家眷,不会占据广州与朝廷死磕。”
“长青倒是信心满满。”徐清曼说着便好奇的道:“东兴港吞四万水师,皇上究竟是从哪里看出了破绽?”
“应该是从水师官兵的家眷转移方面。”胡万里苦笑着道:“朝廷只同意七千,但实际上有三万多官兵要家眷转移,我已经足够小心了,不敢多贪。最多只允许转移一万,以免引起朝廷警觉,问题应该不在数目,而是在兵丁上。
我留下的兵丁都是从三万多人中挑选的年轻精壮,水师出征。又分前后两部,这事瞒不过有心人,各卫兵丁皆有造册,稍稍留心,便无所遁形。”
“四万大军如泥牛如海,皇上岂有不疑心之理?同意送还家眷,可能就是一个试探的手段。”徐清曼分析着道。
“这不是要稳定军心嘛,是坑也得跳。”胡万里闷声道。
“这倒也是。”徐清曼一笑,道:“打广州之事,长青要慎重,历来东兴港都只杨威于海上,皇上和朝廷官员也大都只认为东兴港海战厉害,若是东兴港绽露出攻城的实力,皇上和朝廷大员怕是都要寝食难安了,这后果殊难预料。”
胡万里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如今已经是最坏的局面了,再坏也不可能坏到哪里去,攻克广州,一是要警告朝廷,不要搞什么迁界禁海,东兴港完全有实力打破朝廷的封锁,二是借此索要三万多水师官兵的家眷,既能稳定军心,也可扩充小琉球的人口。
再则便是要朝廷退还扣押的海船了,满足这三个条件,咱们就退兵,随便朝廷去折腾,已经无所谓了。”
胡万里从徐清曼进东春园之后便一直呆在北院,连晚饭都是在北院吃的,东春园后院自然是打翻了醋坛子,秋蝶、葛佘芳、小娥、春儿、腊梅纷纷好奇的打听徐清曼的来历,几人出身都不高,平日里虽然免不了争风,但有外敌出现时,自然就抱成了一团。
晚饭后,五人就无巧不巧的聚在了正房厅堂,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伍子顺听说一直是呆在南京的,那女子是不是南京的?”
“听说两个丫鬟也是颇有姿色,是不是大户人家的?”
“不可能,大户人家哪有那么大年纪尚未出嫁的?”
“蝶姐,你跟随相公在南京难道就没听闻到一点风声?”
秋蝶隐约听闻过徐清曼的事情,不过徐清曼出身大家,身份着实不低,而且她在南京之时,胡万里与徐清曼关系也不明确,自然不敢乱猜,当即便摇了摇头,笑道:“我在南京之时,并未听说相公有什么相好的。”
“猜个什么劲,叫李风烈过来一问便知。”小娥说着便吩咐丫鬟去叫李风烈。
李风烈一直守在北院外,听的三姨娘叫他。立刻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当即便苦着脸一溜小跑到后院,在厅堂门口行礼道:“三姨娘有何吩咐?”
张小娥看了几个姐妹一眼,这才含笑道:“你一直是跟在老爷身边的,听说来客人了。你可认识?”
听的这话,李风烈暗自叫苦不迭,胡万里叮嘱过他的,不能泄露徐清曼的身份,这话可不好回,说不认识。断然是不行的,他是胡万里的贴身小厮,说认识,接下来怎么回?略微沉吟,他才躬身道:“各位姨娘,东兴港规矩大如天。小的跟在老爷身边,更不敢有丝毫逾越,还请几位姨娘体贴小的的难处。”
听的这话,秋蝶更为纳闷,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出声,她才生了个丫头。本身出身也低,这事显然是胡万里叮嘱过李风烈的,万一李风烈将今日这事说给了胡万里听,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他当即看向春儿,几人里,就春儿生的是儿子。
见秋蝶看过来,春儿却偏头看向了李风烈,她才不愿意出头,她和腊梅是丫鬟出身。论起来比秋蝶三人身份还低,虽说是母凭儿贵,但胡万里又不是不能生养,她可不想在胡万里心里落下个骄纵的印象。
见几人都不吭声,葛佘芳一笑。张口道:“老爷也真是的,到了东兴港还遮遮藏藏的,传出去,倒是叫人数落咱们姐妹不晓事,罢了,咱们也不为难你,回去吧,只当没这回事。”
听的这话,李风烈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忙躬身道:“小的谢几位姨娘体贴。”说完,赶紧的转身离开。
“芳姐,就这么放他走了?”小娥印象泄气的道。
“这事不用问了。”葛佘芳轻声道:“看李风烈为难的样子,定然是老爷叮嘱过了的,咱们这快活日子怕是到头了。”说着,她便站起身来,径直出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