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看完。陶谐轻叹了一声,转手将邸报递给宋文运。便径直进了书斋,他也将福建转来的快信递了过去,这才落座,自斟了一杯茶,啜茶不语。
半晌,宋文运才开口道:“大人。东兴港攻广州,应该不是虚言恐吓。”
陶谐捻着花白的长须,道:“两相一应证,不难猜出,定然是朝廷借着东兴港运送移民之机扣押了东兴港不少的海船。东兴港企图以攻打广州来要挟朝廷退还海船,这海船究竟是毁还是不毁?”
“大人如果有信心守得住广州,自然是尊旨行事为上。”
陶谐微微摇着头道:“这广州,老夫还真是没把握守得住,不知道东兴港会出动多少兵力来攻广州?”
“与兵力无关。”宋文运沉吟着道:“东兴港既然是为了海船而攻广州,除非不来,来则必然有着十足的把握。”略微一顿,他才接着道:“大人,不论东兴港是否会前来攻打广州,也不论广州能否守住,大人都必须赶紧赶往广州坐镇,调集兵马严守。”
一名亲随在门外禀报道:“禀大人,总兵官仇鸾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
随着话音,一名年轻俊朗的将领快步进屋,正是咸宁候仇鸾,一进屋,他略微瞥了一眼,便上前拱手一揖,朗声道:“末将见过部堂大人。”大明文贵武贱,总兵见总督皆是行跪拜礼,但仇鸾身上袭着咸宁候,身份尊贵,自然无须如此委屈。
“咸宁候无须客气。”陶谐起身还了一揖,让座之后,他便将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仇鸾听完,又看过邸报和快信,神情登时也凝重起来。
许折桂打广州,仇鸾身为总兵,围剿不力,可是被嘉靖训斥了的,那还是广州城没破,若是东兴港攻下了广州,他这个总兵官也就该做到头了,没了实权,他一个根基浅薄的空筒子侯爷,这辈子就只能是回家混吃等死了,这还是好的,再倒霉点,他爷爷辛苦挣来的这个世袭的爵位都可能玩掉,略微沉吟,他便拱手道:“末将唯部堂大人马首是瞻,还请大人下令。”
陶谐看了他一眼,便道:“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东兴港舰队从汉武港赴广州不过三五日光景,咱们先轻车简从赶往广州,再视情形而定。”
“末将遵命。”仇鸾忙起身一揖。
陶谐、仇鸾乘船沿西江而下,刚到南庄上岸,便接到五百里加急军报,东兴港大小战船二百余艘大举进犯广州,已经抵达伶仃洋外海,二人大惊失色,连忙快马赶往广州城。
此时,东兴港庞大的船队已经进了伶仃洋,绕过大奚山,直奔南头,领头的自然是东兴港风帆战舰,在居中的一艘战舰上,胡万里站在甲板上,眺望着一片荒凉的海岸,谁会知道,这一片地方在几百年之后会成为最为繁华的商业中心。
香港,他往东望了望,现在应该还是个渔村,或是一个海贼窝吧?想到这里,他侧首扫了一眼侍立在身后的几个军官,在许折桂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问道:“这附近有没有天然良港?”
许折桂对这一带海域可说是了如指掌,听的这话,不由一笑,道:“少爷,这片海域,天然的良港多了,大小都有,属下以前的船队多藏身其间,不过,这两年听说南海卫大量征召疍民,加强海区防务,旗兵已经扩充至七千人,疍民熟悉这片海域,如今纵有良港,亦无法容身。”
疍民是贱籍,也就是官员常挂在嘴上贱民,他们居住在水上,以船为家,不仅水性好,操船技术也不错,而且对海上的气候变幻相当敏感,胡万里对他们了解也不多,仅仅是知道而已。
听的这话,他心里不由一动,道:“小琉球的规矩你们应该都清楚,不以籍分,所有人都是民籍,其实小琉球应该有不少福建的疍民,好好宣扬一下,东兴港需要熟悉大海的人才。”
“少爷不歧视疍民?”许折桂惊喜的道:“这好办,其实疍民在卫所也是受尽压榨,这事容易,随便能招一两个团。”
胡万里点了点头,一指前面道:“前面就是南头水寨?”
“是,南头是东莞守御千户所所在地,也是进出广州必经之地,攻打广州,必须先打南头。”许折桂连忙道:“属下当初起事的时候,就先打南头,一战杀死了守御所的顾千户,免除了后顾之忧。”
先打南头,这是既定的方案,胡万里觉的奇怪的是这‘必经之地’,早在商议作战方案时,他就听的几人提及过,指了指濠镜澳那海域,道:“那片海域不能航行?”
“是,那边水浅,不能过大船。”
“报告。”李健上前敬礼道:“前方发现敌船,计有二十余艘,从南头出来向西而行,都是十四橹、十二橹、六橹等快船......。”
“不用理会。”胡万里淡淡的道,那些快船都是传信用的,不要说风帆战舰,就是后面的海船,都能够轻易的击沉它们,根本无须理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