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的山不多,也不高,镇子周围没有像样的山,不过金针也没有过于苛求,很快就在镇西找到了一块墓地。
墓地位于一片杂草丛生的草夼里,北面直冲十里外的大河,东西是低矮的山丘,南面不远处是一处很大的村子,地势很是平坦。与传统想法中背靠大山,面对河流的墓地风水格局截然不同。
金针确定了方位,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向左登峰,等左登峰开口。左登峰也没有立即开口,他在观察,他知道自己所知有限,所以他观察的更加细致,足足一刻钟左登峰才开了口,
“左边山上长了很多大树,说明它是土丘。右边的山上只有杂草,说明它下面是石头,山下还有不少坑洞,说明右边的山下很可能有矿。北面的大河表面上是水,但是河对岸是一座高山,对应的还是山。南面的村庄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但是他们总要生火做饭,你要的应该是火。如此一来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备,但是位置不正,火气与水气相冲,土性偏多,不算最佳之选。”左登峰出言说道。
“你观察的很准确,其实我选南面的村庄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北风南吹的时候尸体会有不良气息向南飘移,我要借助那里的旺盛人气来冲抵它。这个你不出来很正常。”金针抬手拍了拍左登峰的肩膀。
“时间紧迫,能选中这里已经不错了。”左登峰出言笑道。今天尸体就要下葬,没有充裕的时间在选坟地上浪费。
“不,我之所以选中这里是因为它只配埋在这里,墓地可分五等,一等王侯,二等将相,三等红翎,四等士子,五等九流。商人在古代属于九流,这处墓地的风水已经是四等偏上,它能埋在这里已经属于越格,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反过来说无福之人也不能落有福之地。”金针出言说道。
“原来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指的是阴宅。”左登峰恍然大悟。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句话说的是阳宅。
“是的,这个‘落’指的是下葬,而不是落脚。这些典故在正统道家经典中都有记载,回返茅山之后我会送你一些,你在闲暇之余可以加以参详。”金针点头说道。
“多谢大哥。”左登峰点头道谢,他现在最为短缺的就是基础的道家常识,进山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一些,边找边学。
金针找的墓地贾家众人自然不会有异议,抬棺至此,一通挖掘,三尺之后灰泥尽去,露出了黄土,再挖三尺,就是酥石,红黄色的酥石是风水吉地的象征,贾会长大喜,下葬完毕,再添黄金百两,金针摇头拒受,贾会长转赠布匹五十卷,金针收了。
金针当日选择的的路线是迂回的路线,第三处香客所在的位置在东南四十里,金针等人吃过午饭便起身告辞,中途在镇子上歇了歇脚,将那八位随从遣回茅山,随后二人结伴前往,赶到第三位香客所在的山村时也是晚上八点多。
与前两处官商不同,这是一户以租种财主土地为生的贫苦村民,这家人也得到了茅山派的提前通知,老两口早就在村口等候,见面也是跪接,金针抬手将他们扶起,转而询问他们家的情况,老头姓黄,老两口生育了两子一女,两个儿子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二,一个女儿刚满十八,全出问题了。
农村人最难过的就是春天到夏天这段时间,不管在南方还是北方,这段时间都属于青黄不接,到了这个时候大米和谷物都吃的差不多了,果腹就成了问题,黄家的两个儿子进山打猎进水摸鱼,弄些猎物对付着糊口。按理说这时候不是狩猎的季节,因为此时正是万物繁衍的时期,大部分雌性动物都带崽,但是人在饿极了的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什么兔子刺猬的,只要能吃一股脑的就往家搬,一开始也没出什么事儿,后来黄家的二小子从后山掏回了一只大刺猬,刺猬一般从山坡上的草堆下面掏窝,白天不动,晚上出来觅食,黄家二小子带回的这个刺猬个头很大,蜷起来比大号的海碗还大,不过黄家人也没有多想,直接拿棍打死开膛破肚。
在洗剥的时候,黄老太太发现刺猬的奶头是肿胀的,明显处于哺乳期,一家人吃了刺猬也没事儿,第二天一早,黄家人发现门口跑来了六七个小刺猬,围在母刺猬的外皮周围吱吱叫唤,黄家二小子见状直接拿棍全给敲死了。
第二天晚上,老两口听到西屋有动静,是她家闺女的笑声,隐约还有二儿子的声音,黄家很穷,两个儿子都没成家,他们住的是外面的东厢,闺女住的是正屋西间,孩子大了平时也都挺注意,两个哥哥没事儿也不去妹妹的房间,这怎么深更半夜的,哥哥跑妹子房间去了,而且动静也不对。
老黄头感觉到不正常,就起床去,走到西屋发现房门没关,房间里的景象几乎令他惊掉了下巴,二儿子和小女儿搞到了一起。
老黄头暴怒,拿起铁锹就一阵乱拍把二儿子打跑了,结果他的女儿竟然向他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让你吃我,让你吃我。’
老头一情况不好,立刻把房门给锁了,叫来二儿子就审,二儿子恬不知耻的说是妹妹勾引他的,都二十多岁的男人了,没见过女人,一激动就没把持住。
挨揍是难免的,不过令老黄头没想到的是他在殴打二儿子的时候发现二儿子一直在笑,笑的诡异而瘆人,老太太感觉事儿不好,急忙去喊大儿子,可是住在厢房的大儿子也把她吓了一跳,大儿子软趴趴的瘫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冲她吐舌头。
三个儿女全出了问题,而且症状还那么吓人,老头老太太立刻就急了,老头把房门锁上连夜跑到了距此六十里的茅山,向茅山派的道人求救,但是茅山派的架子很大,不管小病还是急诊都得排队,老黄头无奈之下只好先行回来,回来之后发现三个孩子全扎西屋去了,两个儿子还在打架,争吵着‘我功劳大,我先来,’‘我道行深,我先来。’而他们的那个女儿则吆喝着‘一起来。’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去吆喝邻居帮忙,所以老黄头就想先把他们给分开,结果一进门,三个孩子就一起动手把他给抓咬了出来,老黄头无计可施,只能将房门反锁,苦候茅山派派人来救命。
“咎由自取。”金针听完老黄头的叙述忍不住冷笑摇头。很显然,他对于老黄头一家为了活命残杀怀孕哺乳期的动物很是不满。
老黄头没念过书,不明白金针的言外之意,闻言并没有羞愧之意,只是不停的冲金针作揖,请求金针出手。
“前方带路吧。”金针摆了摆手,示意老两口带路。这种事情换做平时他是不屑出手处理的,在他来老黄头一家属于自作自受。
二人闻言立刻走到前方带路,金针和左登峰跟随在后,老黄头的家住在村北的一处山鞍,后面就是山林,距村里的其他住户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