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等人虽然对祢衡称皇上为“他”有些不满,但在这种时刻却也没有表示出来。他们可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心中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些什么。
和祢衡一样“重王轻皇”的谒者大夫程昱直接把这种猜想宣之于口:“皇上此举必然会极大的破坏王爷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在他即将亲政之前,他为什么要毁掉朝廷中流砥柱的声誉呢?难道……”
听他们越讲越复杂,刘煜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刘辨是刘煜看着长大的,他的本性刘煜知之甚详,决不会怀疑他是准备要对付自己的。更何况宫中还有何灵思和刘煜安置下的几步暗棋呢!
见这些心腹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刘煜不禁笑着说道:“你们干嘛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啊?等我去问问皇上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我进宫了……”
“请王爷小心……”祢衡和程昱同声提醒道。
刘煜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道:“放心好了,当今之世,还没有能伤到我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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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煜走进内宫时,一眼就看到皇帝正坐在一道廊椅上,旁边只站了一个二十来岁的近侍太监。
一见到刘煜,皇帝就起身迎了上来,并对身旁的太监说道:“小顺子。你去外面看着点,别让人过来打搅朕和王爷说话!”
“奴才遵旨。”那个名叫“小顺子”的太监应了一声,又看了刘煜一眼后。才向外走去。
刘煜微微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太监看他的眼神中竟然有一丝忿恨。虽然他隐藏的很深,但还是被拥有强灵觉的刘煜给看了出来。不过此时的刘煜已经没有心思理会这等小事了,拉着皇帝坐下后,直接问道:“辨儿,你怎么突然把洛阳封给我了呢?事先怎么也没跟我商量一下呀?你这么做,我会很被动的!”
皇帝有些苦涩的一笑。用他们一家人私底下的称呼说道:“老爹,不怕你骂我不孝顺,其实孩儿也时很舍不得将洛阳这块大肥肉送给您的!可是母后她……”
果然不出刘煜所料。这件事真的是何灵思在后面推动的。这个小女人啊,真是典型的有了夫君忘了儿,无怪乎皇帝笑的那么难看!满是同情的拍了拍刘辩的肩膀,刘煜叹道:“你娘是怎么说的?”
皇帝幽幽一叹。说道:“母后她说。老爹您送了两个大州加两个大郡给我,那我怎么着也要表示一下,否则就太不知礼数了,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她没有把我教好呢!所以她就替我拿主意,说要把洛阳封给您!”
“难道你就没有表示反对么?”刘煜有些好笑也有些暖心的问道。
“怎么没有?”皇帝语气哀怨的说道:“我反复的告诉母后,说洛阳是大汉之都,绝对不能封赏于人,否则将来就没脸去见刘氏的列祖列宗了!”
“那你母后是怎么反驳你的?”
“母后说。老爹您将西都长安自叛逆手中夺回,又统一了北地。挽救大汉于将倾,开启了再兴大汉的壮举,这样的功劳已经足以向列祖列宗交代了。她还说,如果我不相信的话,就去太庙问一问祖先,看看他们的在天之灵会不会出异议……”
这个何灵思,还真能逼迫儿子的,居然连这种招数也用出来了!
“……我当时觉得很无奈,又不知道还怎么表示反对,只得问,如果将洛阳给老爹你以后,我又该将都城定在哪儿……”
看来皇帝真的是被他老妈烦昏了头,居然连这种话也问出来了,这不正中何灵思的下怀么?刘煜有些好笑的接过他的话,说道:“你母后是不是就顺口建议你定都长安呀?”
“是啊是啊。”皇帝大力的点点头,说道:“母后说,长安的人口和展程度虽然不能和洛阳同日而语,但它的规模却不比洛阳小,甚至在展潜力上,还要略胜洛阳一筹!母后还说,我这是捡了个大便宜……”
听到最后这句话,刘煜不由得哑然失笑。皇帝看见刘煜得表情后,立刻就用打小报告似的语气说道:“老爹,你听听,母后她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刘煜内心甜蜜,面上却满是同情的再度拍了拍皇帝的肩膀道:“难道你没有告诉过你母后,将洛阳封给我的话,会给我带来些麻烦吗?”
“怎么没有?”皇帝神色极其无奈的说道:“我已经告诉过母后,洛阳是我大汉的权力象征,绝对不可赏赐于人。就算我愿意送,而老爹你又愿意要的话,那些朝廷大臣也不会答应的!可母后却说,她已经让林萍芝总管查过大汉律历了,那上面并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能将废都赏赐给有功之臣……”
“唉,辨儿,真是苦了你了……”刘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毕竟金口已开,反悔不得。
“老爹……”皇帝双目微红的抱住了刘煜,语音哽咽的说道:“其实孩儿不是舍不得区区一个洛阳,孩儿真正舍不得是您和姨娘们……”
刘煜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大汉律历规定,藩王及其直系继承人未奉诏不得离开封地,更不能在朝中为官、在外为将。一旦洛阳成为刘煜的封地,那刘煜基本上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离开洛阳了,自然更不能跟随皇帝去往西都长安。
“……到时候,母后可能也会暗中留在洛阳和老爹您呆在一起,那孩儿在长安可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母后知道人家的担心后。不但不安慰我,还在那里偷笑呢!”皇帝显然有了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原本微红的双目已然升起了水雾。
“好啦。别伤心了!以后有时间我们会去看你的,洛阳和长安又不远,快马三天就到了……”刘煜没有说出传送魔法阵的存在,这并不是不相信皇帝,而是这已经被刘脩她们列为最高机密,只有刘煜的女人才有权知道,刘煜自然也不好违背。何灵思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没有向儿子解释的!
刘煜好心好意的安慰皇帝,可他却有点不领情,低着头在那儿喃喃自语道:“到时候。你肯定整天和母后、姨娘们腻在一起,会记得我才怪……”
刘煜在啼笑皆非之下,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刮子,笑骂道:“臭小子。你在胡乱嘀咕些什么呢?”
就在皇帝抬起头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隐含怒意的声音响起:“王爷,望你自顾身份!”刘煜和皇帝同时偏头一看,竟是那个叫“小顺子”的青年太监。
皇帝皱了皱眉头,问道:“小顺子,你怎么过来了?”
可能是皇帝平日里对这些奴才太过宽和了,这小顺子居然没有立刻回答皇帝的问话,反而说道:“皇上,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对您不敬?”
皇帝先是一愣。接着便恍然。微微有些尴尬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又给了刘煜一个歉意的眼神。刘煜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皇帝能有这种不畏强暴的忠心臣子,在刘煜看来可是一件幸事呢!
见刘煜并没有什么不满,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斥责道:“小顺子,你胡说些什么呀?有王爷在此,谁敢对朕不敬?朕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吗?是不是有事要禀报啊?”
小顺子犹自忿忿不平的死盯着刘煜,这让刘煜在感叹之余,也有些不满。就你一个奴才,居然也敢用这种眼神直视我,不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你怎么知道做人要谨慎一点儿啊!刘煜双目之中,神光暴闪。小顺子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出一声闷哼,就栽倒在地上。
“老……王爷请手下留情……”这样的变故皇帝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他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刘煜本就没打算继续追究,当即自然端坐不动。皇帝自是又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走到小顺子身边,轻轻地踹了他一脚,口中骂道:“你这个狗奴才,怎么敢对王爷不敬,朕非好好惩罚你不可……”
一看就知道皇帝和小顺子之间的感情还是不错的,所以刘煜也就作了个顺水人情:“行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就不用再惩罚了!”
皇帝微带感激的冲刘煜一笑,然后又踹了小顺子轻轻地一脚,骂道:“你这个狗奴才,还不快谢谢王爷的恩典。”
“是。”小顺子恭顺的趴在地上,对刘煜说道:“奴才多谢王爷的宽宏大量。”
小顺子的声音中并没有多少诚意,而刘煜也不在乎这个。只淡淡的问道:“有什么事就说吧?”刘煜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太监会平白无故的来打搅他和皇帝的谈话。
“启禀皇上和王爷,太后派人来请王爷去御花园一叙,并说,各位王妃也已经到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