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乌沉沉的,仿若浇筑而出,浑然一体。
裴凌打量其片刻,想了想,也将其戴到脸上。
一层仿佛深入骨髓的冰冷,瞬间笼罩下来。
以裴凌如今的身体情况,禁不住打个哆嗦,才勉强承受住。
紧接着,视线迅速受到阻碍,只不过,却并非一片漆黑,而是仿佛隔着重纱般的模糊朦胧,竟是丝毫不觉气闷。
做完这些准备,他坐在凳子上又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尔后才艰难的起身,朝屏风外的房门走去。
这里是“咒”的造化,可能让他一步登天,但也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现在要抓紧时间,尽快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
“红粉新娘、‘郁’、‘贪奴’,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先不管他们。”
“‘咒’的造化,要比他们三个,更加凶险!”
“此外,那名丫鬟要杀我,得想办法,先将那名丫鬟解决掉!”
心念转动之际,裴凌已经走到门前,他没有立刻推开大门,而是先在槅扇门上方的棂格糊的桑皮纸上戳了个小洞,将眼睛凑过去,仔细观察着外面的环境。
门外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庭院。
抄手游廊下每隔数步挂了一盏气死风灯,照出整个庭院的大概情况。
廊外砌了一圈的花坛,种植了不少低矮的草木。
中间的院子占地还算广阔,铺砌着条形的青石,东南角上有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枝叶繁茂,似是银杏。
树下还有一口及腰高的水缸,置了半圆形的盖板,盖板上放着一只竹勺,纹路斑驳,仿佛已经经历了很多岁月。
庭中空无一人,阴暗昏惑,也没有任何虫鸣雀声,寂静无比。
确定门外无人之后,裴凌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跨过门槛。
刚刚走出房间,他立时感到寒意扑面而至,似乎争先恐后的朝他体内钻去。
他的身体太虚弱了。
哪怕已经穿了很多件衣服,却也无法承受外界的寒意。
裴凌眉头一皱,抬手拢了拢衣襟,尔后扶着游廊的栏杆,一步步朝院外走去。
昏暗之中,鸱吻斗拱沉默矗立,幽深大宅,寂静若死。
气死风灯在枝头来来回回的摇晃。
火光摇曳,四周婆娑的枝叶,忽明忽暗。
稠密树冠下,有一口样式古拙的井。
井口青苔已然完全湮灭了镂刻的字迹,愈显古意盎然。
乌黑的长发,微微荡漾,柔软如飘摇间的水荇,透过长发的间隙,可以窥见一张素白的面孔,鹅蛋脸,额角一抹斜红,蜿蜒缠绕,犹如藤蔓,愈显肌肤娇嫩,吹弹可破。
其长睫如扇,鼻梁挺翘,菱唇却是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女子猝然惊醒,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逼仄的空间、潮湿的青苔、及唇的水她正在井里!?
眼下,除了脑袋之外,整个身躯,都已经浸泡在井水之中,三千青丝于水面载沉载浮,仿佛一朵巨大的墨色莲花。
女子娥眉一皱,立时便站起身来,想要直接跃出水井。
但一跳之下,除了溅起些许水花的动静外,却仍旧停留在井中。
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身返虚期的力量,已然全部消失!此刻,赫然便成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
她先是一阵惊愕,尔后很快就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