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的,您这嗓子是怎么了?”远处走过来两条人影,冷翠吓得一下子就缩在了墙角里。不过听这说话的声音很熟,是马六的声音。冷翠很想走出去相认,可又不敢。万一马六投靠了官军,自己可就再也没机会逃出来了。
“这几天受了风寒,喉咙肿的厉害。”听了这声音,冷翠的心都要跳出来。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张十七。接着远处的灯火看那身形,似乎也是张十七的模样。既然是张十七那就没什么害怕的了,冷翠站起身就要走过去。
“二当家,您真的要干掉大当家的?”马六的声音问道。
听了马六的问话,冷翠犹如五雷轰顶。刚迈出一步的脚赶忙缩了回来,蹲在地上静静的听着他们说什么。
两个人走的很慢,好像是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马六还搀扶着张十七生怕他摔倒一样。
“不然那怎么办?楚国公要大当家的人头,你当我愿意!没了楚国公的支持,咱们两千多弟兄可怎么投诚。两千多口子呐!
水寨被攻破了,家底也被抄光了。没了官家的支持,咱们到长安吃什么喝什么。再说了,现在刀架在脖子上。如果不按照楚国公的话去做,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都两说。兄弟!不愿意不成啊!那是我亲大哥啊……!”张十七的话音中带着哭腔。
冷翠听得浑身发抖,咬紧了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没想到,真是大难临头各人顾各人。张十七真的要干掉他大哥!
“今天我去了张家村,见到了大当家的。既然楚国公让您动手,您怎么还让大当家的来岳州。咱们去张家村,把事情做了不就结了?”马六的声音问道。
“你知道个什么?张家村周围二十里,都有大哥的眼线。有些我都不知道,咱们这么多人去。没等看到我大哥的影儿,人早就不见了。还等着你抓?只有把他诳到这岳州城里来,他才没有办法逃出去。”张十七哑着嗓子说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今天大当家的有些犹豫,并没有答应咱们。这可怎么办?”马六又问道。
“没办法,只能过两天我亲自去请。为了两千多弟兄的将来,老子豁出去了。到了长安,咱们可就是吃皇粮的了。子子孙孙也能出去见人,不用背个贼名声。”
“哇!”张十七说着说着,忽然伏在树上呕吐起来。一股刺鼻的酒味儿顺着风飘过来,冷翠一动不敢动。直到两个人走远了,这才敢摸索着走出去。没走多远,见到一个月亮门。再一看,月亮门外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角门。而且没有兵丁把守,冷翠悄悄挪动了角门钻了出去,消失在如墨一般的黑暗中。
“走了么?”张十七的声音忽然问道。
“应该是走了!”马六张望了一下,灯光实在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云浩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在侍卫的引领下马六和一个瘦高的汉子走了进来。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兄弟麻五。他的身形跟张十七非常像,就是嗓音略微有些嘶哑。
“事情都办好了?”云浩一边看着公文,一边问道。
“回公爷的话,办好了。该说的都让夫人……冷翠听到,我们兄弟亲眼看着她走出了后门儿。”麻五弓着身子答道。
“很好,你们两个这件事情办得不错。此次剿匪,你们兄弟功劳很大。岳州你们别待了,这一次事情完了,就跟着本公爷回临潼去。”云浩将公文往桌子上一放,看着这哥儿俩道。
“谢公爷!我们兄弟这辈子就跟定公爷了,若有二心让我们兄弟二人三刀六洞不得好死。!”两个人听到云浩的话,赶忙趴在地上磕头宣誓效忠。
张十三也没闲着,这几天他不断的收拢被打散的旧部。其他水匪想要入伙,他也一概不拒。队伍迅速就扩大到了八百多人,他早在张家村存了好多金银粮秣。多了不敢说,这八百多人吃喝个半年没有任何问题。
这些天他也派了人去岳州城里,打听到官军似乎有撤走的迹象。张十三心里笑开了花,这还没到夏天。如果到了夏天,蚊虫一出来。这些北方佬怎么可能熬得住,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回到关中去。
张十七听到马六说大哥不肯来岳州,心里不免慌急起来。楚国公已经有了开拔的意思,这些天李文仲也在收拢人马。散布在洞庭湖里面水师纷纷回到岳州,看样子是要准备顺着长江而下。而左武卫的士卒们,更是大肆购买岳州土特产。回到关中,也给家里人带一些手信回去。
这年头儿交通不便,天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到江南来。
太子殿下也几次跟自己念叨,要带着大家回长安去。如果大哥还不来岳州,这一次招安的机会可就飞了。一母同胞的兄弟,眼看着张十三这辈子还要顶着个贼名声过日子。张十七心里怎么能不急,让马六去了几次。回来都说大当家的不肯来,无奈的张十七只能自己去劝说,谁让他是自己亲大哥。
秉明了李承乾,没敢说是去见张十三,而是说去看看老乡亲。得了李承乾的允许,带了六百多人去了张家村。这些天在洞庭湖里面杀人太多,不多带一些人可不敢出来乱晃。
“你说的都是真的?”张十三看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冷翠惊骇的问道。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会向自己下手。
“我亲耳听见的还有假?难道你不相信我?”冷翠一路要饭要到张家村,路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独自离开。却没想到到了张家村,张十三会这样问自己。
“信是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