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望远镜里面出现地平线的时候,云浩感觉浑身一下子轻了许多。没有经历过风暴,永远不会知道海的博大和可怕。如果指北针没有搞错,前面就是大唐号的母港鹿城港。
鹿城又叫崖州,后世这里有一个更加如雷贯耳的名字三亚。
阳光!沙滩!比基尼!或者有一场一见倾心,炮火连天的艳遇!一切畅想现在都不存在!
这年月这里不是旅游胜地。相反,只有犯了大错误被皇帝不待见的家伙才会流落到此处。此时的崖州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林立的高档酒店。有的只是茫茫的林莽,还有野人一样的原住民。
说实话,这年头的海南原住民很像是非洲人。皮肤黝黑,还是带着亮的那种黑。不管男女,只要超过三十岁脸上就布满了沟壑。身上的皮肤极其坚韧,和树皮有得一拼。普遍身高不超过一米七,极其个别的还在一米三以下。当然,这里说的都是成年人。
炎热的天气让这些人常年打着赤膊,即便是女人也只能是穿着薄薄的衫子。薄到胸前那两粒突起,都清清楚楚的印在衫子上。没办法,这地方就这天气。很多时候,这里晚上睡觉都不用盖毯子。海风吹过来咸湿咸湿的,毯子只要一晚上就变得很重。第二天就得将潮乎乎的毯子拿到外面去晒!
不过这地方有一样东西是必须品,那就是蚊帐。有钱没钱的人家,都努力弄一顶蚊帐。实在买不起的人家,只能靠在屋子里面熏蒿草。那味道……不但蚊子不敢进来,就连人都望而却步。海南的蚊子种类繁多,有一种蚊子个头不大,却以咬人凶猛著称于世。只要叮上一口,就是一个指甲盖大的包。别看包不大,那是钻心的痒。云浩被叮过一次,那种痒让人恨不得拿刀子把皮剥下来。
还有一种,足有拇指盖大小。飞起来声音恐怖,叮在身上更加恐怖。云浩没被咬过,不过据狗子说。胳膊被叮了一口,有一种骨头疼的感觉。
蚊子大还是小事,这地方还盛产老鼠。也不知道崖州的耗子怎么长的这么大,云浩亲眼看到一只猫一般大小的老鼠。这玩意只要组团之后,连狗都敢咬。猫在这地方,绝对是活得战战兢兢。
海边经常有鳄鱼光顾,大唐管这玩意叫蛟。咸水鳄鱼,做大的特点就是体型庞大。大到生吞下去一个人,毫不费力的地步。去海边玩的孩子,只要是不见了,那他娘的就是不见了。再想找到几率,几乎为零。或许龙吃人的传说,就是从这玩意身上演化来的。
蛟可怕,近海还有更加可怕的东西。巨大的鲨鱼鳍露在外面,好像是一杆风帆。那么大的鳄鱼,只要被鲨鱼咬住海面上就是一团血雾。民间流传着许多渔船被鲨鱼顶翻,然后船上的人被那些吃人的恶魔生吞活嚼。
既然不能下海,那老子在岸上种地总成了吧。很可惜还是不成!
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猴子和野猪,一到晚上成群结队的出没于田地。有时候,甚至白天也不怕人。一大片庄稼,一晚上就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总之,这是一片严重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云浩看着天上的海鸥在飞翔,听着大海的波涛不断的拍打船身。自己要去的就是这样一处所在,现在云浩觉得把老婆孩子留在广州,太他娘的正确了。
这里有万般的不是,有一点却很不错。航道水域广,码头吃水深。而且还他娘全年无雾!这就难得了,谁都知道大雾是航海人的噩梦。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天晓得会不会撞到礁石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雾气大的时候,就是撞到滨海悬崖上都有可能。
成吨的银子砸下去,崖州的港口修得那真叫漂亮。看得出来,无论是当年的冯盎还是后来的程处默都没有让这些钱打水漂。
沿着索桥走下船之后,云浩还是感觉有些晃。这是航海后遗症,想缓过来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迎头就看到了一脸激动的程处默。几年不见,程处默晒成了黑炭头。如果头发再卷一点儿,云浩会把他当成非洲兄弟。
“卑职参见大帅!”程处默带着一群将校军官施礼,人家现在也是有职衔的云麾将军。有个当吏部尚书的老子,想升官不快,恐怕很难!
“辛苦你了!”云浩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他身后的那些军官也有很多熟悉的面孔。这些都是李文仲的老部下,因为被李靖排挤,所以都进了海军陆战队。当年跟着云浩在东南沿海没少折腾!
军港修得很好,水泥修造的码头上固封着比雄阔海腰围还粗的大铁墩子。大唐号的缆绳就系在上面,旁边停泊着的是镇海号和定海号。当年也称得上是巨舰的两艘船,在大唐号的衬托下,就好像小学生和幼儿园小班的区别。
阳光晒在水泥地面上白花花的一片,眼睛有种刺痛的感觉。放眼望去,大概足足有三四里地的地方才是围墙。这年头就是他娘的好,地想圈多大就圈多大,木有任何人会来找你麻烦。那些土著都不会,因为这时候琼州岛上的土著也不过就一两万人。还有好多,生活在岛的中部和海口那边。现在的崖州,跟一座军城差不了多少。
在码头的不远处的高处,一座巨型灯塔矗立在那里。只要到了晚上,那里面就会点燃牛油巨烛。火光将在玻璃的折射下,放出耀眼的广袤。那些迷途的商船和渔船,都是靠着这盏灯塔指明方向。三年来,这座灯塔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靠着码头的围墙,隔上几百步就有一座高高的塔楼。宽大的围墙修得像是城墙,云浩远远的看到有军卒手持兵刃在围墙上来回不断的巡逻。军营里面更是能看到不断操练的士卒,阳光下黝黑的肌肉闪着光。
“尉迟宝林在十万大山里面挣功劳,你能在这崖州给水师修个窝。不容易!不容易!这些年,辛苦你了!”云浩觉得,程处默这个云麾将军丝毫不比尉迟宝林的怀化将军来得容易。
“不辛苦!您说过,崖州的码头将会是大唐最重要的码头没有之一。五年时间,能够修成这样的码头。末将很有成就感!”程处默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无论官职如何他还是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
云浩拍打了一下程处默的肩膀,程处默带给他的感觉比尉迟宝林相差很多。相对于尉迟宝林的张扬,程处默要内敛许多。真不知道,大鸣大放的程咬金怎么能养出一个这样的儿子。
虽然年岁相差不多,但云浩却是实实在在的长辈。无论是程咬金还是尉迟恭,跟云浩都是兄弟相称。所以程处默对云浩执的是晚辈礼!
“兵带的不错,这一次我要在南海待一段时间。听说南海的海盗挺猖獗?”云浩看了一眼程处默身后的将校军官们,这种事情没办法保密。即便是自己来到南海的消息可以保密,那么大的大唐好你怎么藏起来。老子又不是大卫科波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