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诸葛尚走得远了,关彝这才重新回到了桌上。但心里藏了事,已然失去了继续逛街的兴致,干脆让鄂虎会帐回府。鄂虎本来还未玩得尽兴,但见关彝一路上沉思不语,他只好乖乖的跟在身边,不敢去打扰他。
刚刚穿过两条街,却又只见前方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几乎将一条大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关彝心下奇怪,与鄂虎走了过去,向一个正在跳手跳脚往里张望的商贩模样汉子问道:“这位大哥,这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自己看!”商贩转头看了关彝一眼,见他年纪轻轻,穿的也极为普通,心中不以为意,没好气地回了关彝一句,似乎是怪关彝打扰了自己看热闹。却没有注意到关彝身边的鄂虎见他势利无礼,顿时大怒,扬起钵大的拳头,便要揍他。
关彝连忙摇了摇头,成都乃天子脚下,法令严谨,鄂虎生性憨直,见自己受了委屈,首先想到的便是要替自己打抱不平,但关彝却担心他下手没有轻重,倘若再弄出好歹来,只怕会对他有所不利。
再者说,自己公职在身,也犯不着和一个市井商贩计较。鄂虎自来唯关彝之名是从,不敢拂逆他的意思,愤愤地对着那人的背影哼了一声,缓缓放下了拳头。
关彝笑了笑,好奇心之下,正想挤开人群进去看个究竟,猛地听得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哗啦啦便往两边闪避,接着又见人群内一条肥胖的身影飞出来,“哎哟”一声在关彝脚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人群退散开来之后,却刚好给关彝和鄂虎让出了位置,如此一来关彝眨眼之间便从圈外人变成了圈内的看客。
摔倒的胖子倒在地上,刚刚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见一个年轻人飞步跑了过来,猛地又是一脚踏在胖子的肚皮上,胖子“哎哟”一声,刚想坐起来的胖大身躯又被踹倒在地,脸上和身上沾了一身的泥灰。年轻人见了他这幅狼狈样,忍不住哈哈一笑,骂道:“狗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良家妇女,今日须让你认得小爷的拳头!”
关彝听这年轻人嗓音清脆,好似琳琅落地,又见他一身白色长袍,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抹朱,但身材却极为纤细,心中不由得动了一动。
就在此时,从人群外冲进来十来个皂衣汉子,都是家奴模样的装束,七手八脚地将胖子扶了起来,又是拍灰又是捶背的大献殷情。谁知那个胖子在手下面前丢了脸皮,恼怒之下并不领情,一把将众人推开,指着白衣年轻人高声骂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多管闲事?你可知道爷是谁?”
白衣年轻人眼珠子转了转,揶揄地笑道:“小爷的名字也是你配知道的么?至于你是谁,嘿,反正不是人!”
“你……”胖子被他抢白,在围观百姓的哄然大笑中,一张满是肥肉的胖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白衣年轻人不待胖子反驳,从人群中将一个少女拉至身前,冷声到:“天子脚下,皇城之中,你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说完,又对那名少女柔声道:“姑娘,你别害怕,我给你做主!”
“我,我……”关彝见这少女年约十五六岁,清秀的脸蛋上因为害怕和羞愤而惶急不已,看了看白衣年轻人,又看了看那名胖子,只是紧张地搓着衣角说不出话来。
胖子盯着白衣年轻人,阴阴的道:“小子,我乃是北地王府管家,识相的赶紧磕头认罪,爷不同你一般见识,否则惹恼了爷,定教你生不如死!”
“北地王府?”白衣年轻人皱了皱眉,似乎颇有些出乎意料。
关彝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胖子竟然是北地王府里的管家,难怪敢在闹市之中公然调戏良家妇女。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可思议,北地王刘谌乃嗣主刘禅第五子,素有仁义之名布于蜀中,为何府中奴才却如此横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