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饥餐渴饮,五日后终于抵达白龙江险隘鲁班峡。鲁班峡乃马鸣阁栈道最为紧要之处,白龙江水流经此处,但见惊涛拍岸,声若马嘶,气势磅礴,峡谷两岸峰恋层叠,壁若刀削,临山势延伸,最高处可达数丈,马鸣阁之名由此而得,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隘。
关彝在剑阁时便已得知,魏军夺取马鸣阁之后,钟会在此驻防了三千兵马以防汉军偷袭断己后路,因此马鸣阁栈道显然是走不通的。
由于此次奔袭阳安关事关全局成败,关彝不敢耽搁,命令血卫于鲁班峡上游五十里处水流平缓处,连夜扎木筏渡过白龙江进入对岸山间密林中,将木筏隐藏之后,避开栈道取小道直插阳安关,又是五日之后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部安全抵达阳安关下。
阳安关,又名关头,雄踞于阆水之畔,南靠鸡公山,北依银屏山,扼守汉中通往蜀地的咽喉要道,气势雄伟,险绝耸立,乃是蜀中与汉中互通的枢纽要害。关彝探查地形之后,随即将营寨屯扎在银屏山半腰,传令大队人马抓紧时间歇息休整,准备作战。好在这批血卫皆是百人将之才,这一路上在荒山野岭之中艰难行军,体力虽然消耗殆尽,但在休整一日之后便已经基本恢复过来。
第二天日落时分,关彝召集陈烈和诸葛尚等人商议袭取阳安关的事宜。
不料会议还未开始,一名斥候匆匆前来,报说在北山丛林之中发现一支人马,约莫有三四十人,且均着汉军的打扮。斥候知道阳安关失陷已经半年时间,正常情况下在魏军的粮草腹地不可能还有汉军兵马的存在,因此不敢确定真实性,特来报知关彝决断。
这个消息让关彝吃了一惊,银屏山地势独特,立于半山腰上可俯视整个阳安关,斥候所说的这支汉军又是怎么回事,居然也将营寨选在了银屏山上?心中思虑,不敢耽搁,随即终止会议,让陈烈和诸葛尚守护营寨,自己则和鄂虎引十八骑贴身血卫,在斥候的带领下赶过去一探究竟。
陈烈深知关彝勇略过人,鄂虎更是悍勇无敌,十八骑血卫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一流好手,有鄂虎和十八骑血卫保护,骤然遇险纵然胜不了对方,但要想脱身也不是难事,是以也没有劝阻。
关彝大队人马的营寨位于银屏山西面,转过山头便是银屏山北面,一炷香的工夫即到。那名血卫斥候精于潜行刺探,回来报信前便早已经将四周的地理形势观察清楚,关彝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不动声色避过了对方的二道岗哨,悄悄接近了对方的营寨。
但见土坡下一块可屯数百人马的洼地上,用麻布和树枝在四周搭建了七八个简易营帐,洼地边缘布置着一重大木削成的拒马,几名军士手持长戟值哨,除此之外一片寂静,没有其他异状。
关彝看了一眼那几名军士身上破破烂烂的汉军衣甲,便肯定他们都不是魏军装扮的,正在思虑着这支人马为何会隐藏在深山之中时,却见其中一顶营帐掀开,几员汉将大步走了出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员汉将,年约三十五六岁,虽然发须凌乱,容颜憔悴,但见他身躯雄健,眼神坚毅,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关彝看得真切,这员汉将正是他日夜悬心的关中都督傅佥。
关彝这一喜非同小可,早在江油戍时听闻斥候回报说在阳安关战死的汉军中并没有找到傅佥的尸首。当时关彝心里又惊又喜,只盼傅佥吉人有天相,没有战死于乱军之中。眼下陡然在银屏山的丛林之中看到他,让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看这情形,必然是傅佥在阳安关失陷之后突出了魏军的重围,收聚败兵隐藏在银屏山中以待形势。只是,眼下正值寒冬时节,风疾霜紧,这三四十人缺衣少粮,又是如何捱过这些时日的?
关彝摇了摇头站起来,想不明白,那就只好找傅佥要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