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大公子,怎么会是你?”那名家奴待看清了诸葛尚,顿时吓了一大跳,继而两眼放光,一脸的不可置信,舌头也好似打结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先前他还以为是哪家孩子顽皮,故意使坏,却哪里想得到砸门的竟然会是诸葛尚。
诸葛尚久别回家,心情大好,懒得去追究他适才的无礼,挥手让他退下,道:“父亲和母亲可在?”
“在在,老爷和夫人都在家!”那名家奴一脸欢喜,转身朝屋内大喊道:“大公子回来了!老爷,夫人,是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何事这般喧哗?”随着话音,诸葛瞻背负双手缓缓走了出来。那名家奴头脑活泛,他原以为诸葛尚回来之后,诸葛瞻必然极为高兴,因此刚才的喊叫除了欢喜之外,另外还存了邀功之心。哪知诸葛瞻脸色平静如常,根本看不到一丝喜色。顿时心下惴惴不安,诺诺着退到一边。
诸葛尚见了诸葛瞻,虽然心中激动,但却硬生生地忍住,抢步上前双膝跪地,朗声道:“孩儿给父亲磕头!”
“嗯,回来就好,你且起来吧!”诸葛瞻早看见了诸葛尚,但他性格内敛,凡事不行于色,因此虽然心中喜悦,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让诸葛尚起来。但关彝看得真切,诸葛瞻虽然面无表情,但在诸葛尚跪倒的一瞬间,他眼里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之色,只是这一丝惊喜转瞬即逝,旁人都没有注意到。
关彝心中暗赞不已。人言诸葛家家教良好,凡事有礼有节,中规中矩,任何时候都谨记违圣人之训和祖传家教,今日一见,信有斯也。不过,关彝同时却又暗觉这诸葛瞻的城府越发深厚了,诸葛尚平安回来明明让他喜不自禁,却偏偏装得若无其事,倘若不是关彝不经意间察觉到了他眼里的惊喜之色,只怕让他就此瞒过了。
诸葛尚站了起来,笑道:“父亲,董老将军和关将军也来了!”
“哎呀,你如何不早说?”诸葛瞻吃了一惊,顺着诸葛尚的眼神,这才注意到大门口站立着的董厥和关彝,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赶紧迎了出去,告罪道:“老将军和敬之大驾光临,瞻未能远迎,失礼,失礼!”
董厥爽朗的哈哈一笑,道:“卫将军,我二人冒昧前来拜访,实是我等失礼啊!”
关彝却是不动声色,暗思这诸葛瞻要么是当真没有看见自己和董厥,要么是故意视而不见。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如果诸葛瞻故意对自己和董厥视而不见,却又是为什么?至少,他和董厥交情匪浅,在政治上两人还是一个阵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诸葛瞻为何要这般做作?
好在关彝性子豁达,虽然不知道真假,却也不想耗费心思去探究。上前和诸葛瞻见礼时,神态也极是恭敬,让人看不出一丝异样。
见过礼后,诸葛瞻将二人请上大堂就坐,又吩咐侍女摆酒上菜,为董厥和关彝接风洗尘。时风自在堂下等候。诸葛尚因为刚回到家,心中记挂母亲庆隆公主,是以给诸葛瞻和董厥告罪之后,自去后堂看望母亲。
不消片刻,侍女便将酒菜摆上席案,关彝看了一眼,虽然有酒有肉,但多是寻常菜品,并无稀奇之处。心中暗自赞叹,诸葛瞻虽然位高权重,但却恪守着诸葛武侯遗训,以忠孝传家,清朴淡雅,不尚奢华,心中思虑,对诸葛瞻又多了一分好感。
酒过三巡之后,董厥将这段时间以来的详细战况给诸葛瞻细述了一遍,又说起诸葛尚跟随关彝火烧阳安关,奇袭七盘岭,数立大功,诸葛瞻亦是忍不住频频点头,可见他对诸葛尚的表现是极为赞赏的。
随后,董厥话锋一转,道:“此番魏军三路伐蜀,深入汉中腹地,以致汉中军民损失惨重,将军以为其由为何?”
关彝眉毛微扬,董厥的话中之意,矛头直指姜维,看来他虽然答应从中斡旋姜维和诸葛瞻联手,但心里对姜维始终是有诸多不满的。
听话听音,诸葛瞻是个明白人,哪会猜不透董厥的话中之意。看了关彝一眼,沉声道:“其一,连年动兵,根基动摇,国力疲惫。其二,魏军兵势强大,我军难以抵挡。其三,敛兵聚谷、错守诸围,放任魏军进入汉中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