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皓暗暗点了点头,不出自己所料,陈裕果然已经落入了诸葛瞻的掌握之中。
“竟会是他?”刘禅显然想不到指使者另有其人,适才诸葛瞻看黄皓的眼神,还让他以为主使者乃是黄皓。
按《蜀科》,刺杀朝廷重臣,乃是株连三族的必死之罪。刘禅虽然昏庸,却也知道倘若真是黄皓所为,自己也绝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袒护于他。更何况,魏军三路伐汉时,黄皓以巫术神鬼之言糊弄自己,事后自己虽然顾念此前对他的宠信没有进行追究,但这颗刺却留在了心里,一直没有消除。
诸葛瞻自是不知嗣主心中所想,沉声道:“微臣已经探查详实,近年来,陈裕重金收罗江湖草莽绿林大盗,阴养死士,图谋不轨。今日微臣遇袭,便是受陈裕指使。”
“啪!”地一声,刘禅狠狠一掌击在龙案上,怒道:“陈裕身为功臣之后,却如此胆大妄为,殊为可恨!来人,速速派兵缉拿陈裕,朕要亲自审问!”
诸葛瞻道:“陛下放心,微臣已经派小儿诸葛尚率领羽林卫包围了陈裕府,想来此时必然已经拿住了陈裕!”
话音刚落,一名小黄门双手垂膝,低头匆匆走进金殿,尖声道:“启奏陛下,卫将军之子诸葛尚求见,现在殿外候旨!”
“宣!”
“诺!”小黄门应了一声,转身朝殿外尖声道:“陛下有旨,宣诸葛尚觐见!”
诸葛尚之母乃是嗣主刘禅之女庆隆公主,若撇开君臣关系,刘禅实乃诸葛尚之嫡亲外祖。因此,对于这个自小便聪明可爱人才出众的外孙,刘禅自然是极为熟悉并且颇为疼爱的。待诸葛尚恭恭敬敬地见了君臣之礼,刘禅含笑道:“士贤平身!汝率兵缉拿陈裕,此人现在何处?”
诸葛尚朗声道:“启禀陛下,末将率兵包围陈裕府,共拿住陈府上下二十六口人,经末将现场审讯,陈府中的婢女和家奴已经招认,刺杀家父的刺客皆是受陈裕指使,但陈裕在末将到达之前,便,便已经畏罪自刎而死!”
刘禅怔了怔,道:“畏罪自刎?”
诸葛瞻微微蜇眉,和董厥对视一眼,见他亦是一脸惊异,显然也是没想到陈裕竟然会选择自刎。陈裕这一死,虽说消除了他的心头之恨,但如此一来却是死无对证,没有陈裕的供认,黄皓自然不会认罪,看来今日要想趁机扳倒黄皓,只怕是不可能了。心中思虑,抬眼看了看黄皓,果然见他先是略微错愕,随即面有狂喜之色,若非此时是在金殿上,只怕他已经拍手额庆了。
“不错!陈裕的尸体现停在其府上,末将已安排羽林卫看管!”诸葛尚看了诸葛瞻一眼,懊恼之情溢于言表。诸葛尚自然很清楚,陈裕一死,所有的罪过便都落实到了他的身上,与黄皓再无半点干系,就算明知道黄皓才是发号施令的幕后主使,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也奈何黄皓不得。
果然,刘禅听说陈裕已经畏罪自刎,心中没了奈何,想了想,抬眼对群臣道:“众位爱卿,陈裕已经自刎身亡,依卿等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群臣闻言,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是没有一人敢上前说话。毕竟,此事事关重大,陈裕乃是前尚书令陈祗次子,因陈祗之故素来极受嗣主宠爱,但诸葛瞻身份更是尊荣,不仅官拜卫将军,更是嗣主的驸马爷,因而此事不仅仅只是诸葛瞻和陈裕的较量,更涉及到了诸葛家和陈氏一族的兴衰存亡,是以群臣哪敢轻易发言?
董厥心如明镜,知道群臣的顾虑,看了黄皓一眼,上前两步,躬身道:“启奏陛下,陈裕阴谋刺杀朝廷重臣,图谋不轨,但此事事关重大,陈裕一人绝难为之,必然有人与之同谋。依微臣之见,可即差人缉拿陈裕三族,并着大理严查此事,待查实本末之后,再依律明正典刑。”
“这个……”刘禅怔了一怔,若自己下令缉拿陈氏三族,便意味着陈氏三族坐实了族诛的罪名。抬眼扫了一圈,却是在班内没有看到陈粲,心中思虑,笑道:“爱卿,陈裕阴谋刺杀朝廷重臣,自然是罪不可赦。朕以为,陈裕既然已经畏罪自刎,可见罪只在其一人。古人云,上天有好生之德,又何必要株连三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