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百乐门这些舞女们预计的一样,徐艳晴裹着她那件华丽的俄罗斯银狐短大衣摇曳生姿地进来,一眼瞥见那法币花牌时,浅笑凝在了她描画精致的脸上,一瞬间几乎有些扭曲。
英英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平日叫徐艳晴压得死死的,这回看着徐艳晴脸上瞬间凝固的笑容,倒是得意起来,用能叫徐艳晴听着的声音向身边的梅丽发问:“侬讲,格只花牌郎个钞票有得几钿?”
梅丽的眼光在徐艳晴身上那件俄罗斯银狐短大衣上转了几转,抿着红唇一笑:“我哪能晓得,别过总归好买几件皮大衣格。”
徐艳晴身上这件俄罗斯银狐短大衣是上星期新得的,上海银行的蔡经理带了她去西伯利亚皮草行挑的,虽然不是皮草行里上品的那些,也足以叫徐艳晴在同伴们面前得意了好几天。今朝忽然得了这样一个机会,这些女孩子们怎么肯放过讥刺徐艳晴的机会。
徐艳晴到底比她们老辣些,伸手把大衣领子拎了拎,扯着嫣红唇角一笑:“捺噶开心做啥,花牌不是给捺的。”话虽这样说,眼角还是止不住朝花牌上溜了眼,那一朵朵百元法币折成的玫瑰就像带刺一般,刺得她眼睛生疼,叫她几乎想伸手过去将这只花牌推倒。就在手搭到花牌上时,终究还是忍住了:这样豪阔的出手,不好得罪的呀。
徐艳晴又有些咬牙切齿地想,林嫮生,连名字都这样故弄玄虚,可见是个不安分的小妖精。
英英梅丽们看着徐艳晴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而后身姿摇曳地走进去,多少有些失望,又看了看那个花牌,终究也觉得刺目——呸,得意什么,又不是送给我们的。这才来呢,就这样大的阵仗,要是真站稳了脚跟,我们还有的地方站吗?说不定比徐艳晴还要难缠。
百乐门舞厅的化妆室里一如往常的喧闹。
“哎呀,侬踏勒我格裙子。”
“啥银用了我的胭脂!自家买不起啊!”
“哎呀,嘉嘉,你的项链好看的哦。陈小开送格伐?”
“阿花嫂,我的皮鞋帮我揩了伐?”
……
……
大班金莉莉领着一个女孩子走进来时化妆室里顿时安静起来。
跟在金莉莉后头的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比金莉莉还要高上半个头,剪着短短的学生头,小脸雪白雪白的,漆黑的眼眉像是在水里浸润过一样,同她眼光一触,心口就微微的一疼。
迭个好看的小姑娘是啥人?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