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奉承的邢夫的媳妇邢夫跟前悄悄道:“这是巧哥儿孝感动天的缘故,就是老天爷不能舍得这样的孝子失望的。”邢夫听了心里也是得意,只是有贾母的话,脸上就做个淡然的模样道:“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不过是凑巧罢了。”只是眼角眉梢就有掩不住的笑意。
虽贾母不许把巧哥的事迹传说,到底贾敏是贾母亲女,又如何瞒得住她,贾敏不几日也就知道了,十分诧异,只当着是王熙凤同贾琏两个教的,借着探望贾母的机缘悄悄打听了才知道,这巧哥竟是趁着荣国府装给铁槛寺的柴米时趁不备爬进车里,他倒是乖觉,怕瞧见,竟是躲米袋子后头,是以直到了铁槛寺卸车时才叫发现。
贾敏听了这样的话,不由笑了起来,她自打王熙凤跟前透了信,也谋划如何教巧哥得了孝顺的名头去,偏巧哥太年幼,要做得不露痕迹,需大费周章。贾敏原盘算着等王熙凤产生之后再同她好好谋划一番的,不想巧哥这孩子不知是天生的纯孝还是运数,竟是自己做了一番事业出来。
贾敏这里知道了,便来看过王熙凤,屏退了左右伺候的,拉了王熙凤的手笑道:“好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巧哥儿也是有大福气的。竟不知道他这样乖觉,省了多少心思。这里也要劝几句话。”
王熙凤这一番沉睡,竟是把从前的事又经历了回,虽知道是梦,无论如何挣扎都是醒不过来,而后梦着秦可卿身死,死以前托梦与她,说是:“婶婶,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如何连两句俗语也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王熙凤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股子冷气从脚底往上冒,暗想,自己前世怎么这样糊涂,秦可卿阴魂不灭,前来提点,她枉成聪明,竟也能忘脑后。今世起先还知预防一二,这一两年日子过得顺遂了,竟也把这样的大事忘了,心上一急,这才醒了过来。这回听着贾敏要把话来劝她,忙打点了精神笑道:“姑妈有什么赐教的,尽管说。”
贾敏含笑道:“也知道是个极为聪明的,不然也不能这样看重。如今巧哥这样孝顺纯良,自己倒是要谦虚的好,旁要赞要贬的,也都由着她们去,这才是智者所为。”王熙凤这里听着巧哥竟为了她私自跑去了铁槛寺,险些把贾母邢夫吓煞的话了。正是她不曾读书的缘故,想的就没贾敏深远,就想要炫耀一番,好叫巧哥孝子的名头传扬出去,不想贾敏竟说,不说才是智者所为,忙道:“姑妈这话不大明白,如何不说反有益处?按着不叫知道,这岂不是锦衣夜行了吗?”
贾敏听了,就冷笑道:“这就是不读书的坏处了。巧哥能多大?他做得这样的事迹,自然要成新闻的。要是们自家大力宣扬去,只怕就要叫说们矫善了,指不定还要说,是教的巧哥。倒不如由着外说去,或赞或贬的,都同们家没干系。便是哪一日上达天听,圣上明察,知道们家不欲宣扬,也能喜欢。那王氏也同一样,眼光只近前,她劝着母亲不要宣扬,竟是帮大忙。”王熙凤听了贾敏的话,这才恍然,连着贾敏一起弹压,只不许荣国府里的传说。
荣国府这里弹压着下,不许再把巧哥去铁槛寺给王熙凤祈福的事传扬出去,却是禁不住铁槛寺里的和尚们。这巧哥即幼小,生得也俊秀,,又有这样孝行,他们就当桩新闻传说。这世上的大多好事,听着荣国府的重孙辈的哥儿竟有这样的事迹,就分了两派,一派儿觉得巧哥纯孝,另一派则说的大教的,不然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能懂得什么。
世上的事大多这样,一味的夸也没多少知道,一味的贬,不一会也就罢了,倒是有夸有贬的,传说的才多。巧哥的事就是这样,不多久就连御史们都知道了。期间有个姓郭的御史,正是知道巧哥这名头原是圣上亲口御赐,又因知道巧哥原是自家顶头上司林如海之内侄孙,为着讨好这两个,竟是把巧哥的事迹一本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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